听完老郭的叙述，杨登科唏嘘不已。又想起在蔡科长和吴卫东那里受的冷遇，背上不觉一阵发凉。陈局长下去了，陈局长的对手康局长上来了，而杨登科是陈局长的人，蔡吴一伙是怕跟杨登科乎了，被康局长看成是陈局长的人，才要跟杨登科划清界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蔡科长也好，吴卫东也好，他们能混到今天这个样也不容易的。全局上下都知他们就是陈局长提上来的人，如果不多加小心，因为杨登科的原故，被康局长当成另类，那以后的日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陈局长下去后，自然就没了享受专车的待遇，现在只有康局长才有这个资格了。他也曾动过坐老郭开的奥迪的念，可想起陈局长就是坐着这奥迪车下的台，生怕沾了霉气，加上康局长认为老郭是陈局长的人，还是改变主意，坐了胡国开的红旗牌轿车。红旗红旗，名字就带彩，吉利。而且红旗是国产车，坐红旗既显得国，又显得革命。

杨登科把这个想法跟老郭说了说，老郭直笑他幼稚，说：“你就别替姓吴卫东和姓蔡的心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姓康的把他们当成是陈老板的人，他们还不早就被挪开了，至今还呆在原来的位置上？”杨登科有些奇怪，说：“难他们那么快就成了康的人不成？”老郭说：“你不在局里，对情况不了解，局里人都说蔡吴二人是智多星呢。”

工作组了全面调查了解后，一时并没找什么陈局长违法纪的真凭实据。但动作那么大，不给陈局长一个理，那是讲不过去的，工作组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次陈局长主持召开的安全生产情况汇报分析会的记录上。他们发现，记录本上明明白白记着康副局长那句农场领导认为没有什么隐患的原话，这就说明康副局长并没有说过龙开库没有什么隐患，责任当然不在他上。而陈局长却说过不必将龙开库列为隐患排查对象，这话在记录本上记得清清楚楚，陈局长自然就难辞其咎了。

台，还嫌不够，还要农场送上没开过包的黄闺女，真是都有岳母娘，夜夜都要房。也是墙倒众人推，连一些在陈局长手上提上来被视为他的亲信的科长主任，也站来说陈局长的长短，或者悄悄跑到工作组那里去打他的小报告。

杨登科不明白智多星的义，两迷糊望着老郭，说：“我只听说宋江边的军师吴用是个智多星，蔡吴两个几时也成智多星了？”老郭说：“时势造英雄嘛，梁山泊能智多星，农业局照样能，而且一就是两个。”杨登科说：“老郭你就别绕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郭说：“市纪委牵的工作组不是就陈老板的问题，在局里调查了好几天么？吴卫东和姓蔡的见陈老板快没戏了，便主动到工作组那里去揭陈老板的老底。其实揭也没揭什么东西，他们只不过用这方式表明一态度或立场。果然康局长上台后，虽然还没完全把他们看作自己的人，却念他们反戈一击的表现，才让他们继续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杨登科更惊异了，半天说不话来。他想起一个词：落井下石。这个世上，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些人什么都得来。

可杨登科等了两个星期，并没人理会他。办公室主任吴卫东好像忙得很

不转就不转，不步就不步，去他妈的！杨登科暗想，自己在农业局当了十多年的司机，即使不转不步，车总有一给你开，总还不至于下岗失业吧。杨登科也就释然了，一心等着办公室给他安排什么车。他知车库里还锁着一台没人开的面包车，另外老郭明年就要到退休年龄了，他开着的奥迪也会腾来。

陈局长倒了霉，他的对手姓康的上了台，杨登科想在农业局混名堂，看来这可能已经不太大了。至少转步的希望一时变得十分渺茫。杨登科不觉悲从中来，到无助无奈无所适从，不知今后该怎么办。

事情的结局是陈局长被免了职，但组织上还是手下留情，给了他一调研员的虚职。康副局长也受到了记过分，却被市委指定为市农业局工作主持人，并在接下来的人代会上正式成为局长，算是如愿以偿了。

杨登科当然心有不甘，在电大苦读了两年，到来竟落到这个地步。可现状如此，杨登科也只得认命。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求，杨登科只好这么安自己。权当在电大玩了两年。两年其实也就一眨的工夫，损失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无非是少领了几个差补助，少跟领导去接了几回红包和土特产。杨登科甚至起了烧掉那个金红壳毕业证的念，因为不读电大，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奢望，以及由此带来的烦恼。可取毕业证一瞧，又有几分不舍，复又锁了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