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

第二天杨登科陪杨前进去了城西派出所，钟鼎文立即给舒老板打了电话，要他过来看保安。没几分钟舒老板就过来了，见了杨前进，很是满意，对钟鼎文千恩万谢，说给他找了个这么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以后红杏山庄绝对不会出昨晚那样的事了。

从城西派出所出来后，杨登科准备回单位去看看。杨前进的工作有了着落，杨登科感觉一shen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总算对得起邓桂花了，这也是对二十年前那段珍贵的恋情的一个jiao代。而且可以一心一意考虑自己的事情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估计出手的那八千元也该有点反馈了。也不知康局chang在忙些什么，他总不可能对八千元无动于衷，或者像上次吴卫东一样，将钱给退回来吧？

刚进农业局大门，迎面碰上蔡科chang。杨登科主动打招呼dao：“蔡科chang上哪去？你真是贵人多忙啊。”蔡科chang躲不开，只好应付dao：“没忙没忙。你呢，忙些什么？”杨登科正是等他这话，说：“没忙什么，还是侄儿工作的事。”

为这事，蔡科chang曾装模作样给杨登科写过条子，跟农校ma校chang将双簧唱得有声有色，现在杨登科旧事重提，他当然不好不关心一下，问dao：“有着落没有？”杨登科说：“着落是有了，但哪找得到农校那样的好地方？”蔡科chang说：“那又是什么地方？”杨登科说：“红杏山庄。”蔡科chang说：“红杏山庄？工资还算高吧？”杨登科说：“不高，才七百元一月。”蔡科chang说：“七百元一月？不低嘛，相当于我们这些国家干bu了。”

杨登科嘿嘿笑了两声，望着蔡科chang，不再说什么。蔡科chang这才意识到杨登科是有意要把这事说给他听的，意思是没ma校chang和你蔡科chang，他杨登科也能把事办成，而且办得还要漂亮一些。蔡科chang脸上红了红，讪地走开了。

望着蔡科chang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杨登科扬手打了一个响指，朝司机班走去。

司机班这时就老郭一人，胡国干和刁大义他们都不在。老郭说：“杨科你去哪里了，刚才康局chang还打电话来找你。”杨登科眼前一阵yun眩，有一zhong大脑供血不足的感觉。半天才缓过劲来，望定老郭，说：“你说什么？康局chang打电话找我？”

老郭见不得杨登科这个熊样，说：“康局chang打电话找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市chang省chang打电话找你。”杨登科这才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老郭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我从电大出来后半年多了，天天无所事事，不难受？”

老郭不愧为老郭，究竟在局里呆了三十多年了，立即在杨登科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说：“你给领导下了药啦？”杨登科说：“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这可是对领导的大不敬，传到领导耳朵里，多么不好？”老郭说：“哟，还教育起老前辈来了。老实jiao代，下了什么药？”杨登科求饶dao：“老郭，你就别bi1我了，好不好？”

老郭指着杨登科的鼻子，笑dao：“这就叫zuo贼心虚。好好好，不bi1你，你也不容易。”

杨登科双手作揖，感谢老郭放他一ma，说：“知我者，老郭也。”老郭说：“你现在行动正是时候，过几个月，我就办手续了，你先把车库里的面包车弄来开一阵，我退休后你就来开奥迪。这车是当年陈老板买回来的，最先就是你在开，你去了电大，又一直归我guan着，jiao给其他人，我还有些不太舍得呢。”

这话旁人听去平淡，杨登科就懂得老郭是给他掏心窝子。他们都曾是陈老板的人，陈老板下去后，杨登科自不必说，老郭的chu1境也大不如从前了，连那个名义上的车队队chang的tou衔都给抹掉了。所以听出杨登科正在康局chang那里活动，老郭也是非常理解他的。人在单位，出人tou地不容易，但至少也要zuo得起人，连人都zuo不起了，卵都要短三寸啊。

杨登科当然没心思跟老郭抒情，他心里系着康局chang的电话，迫不及待地问老郭dao：“康局chang没说什么吧？”老郭说：“没说什么。”杨登科说：“那他在哪里打的电话？”老郭说：“领导打个电话来，我怎么好问人家在哪里打的电话？你不记得机关里有一句这样口tou禅：可问天可问地，不可问领导在哪里。”

杨登科知dao自己这是太过心切，说：“那也是。”心想既然康局chang打电话找自己，何不给他回个电话？拿起话筒，才意识到并不记得康局chang的号码。也是一心不能二用，过去全心全意绕着陈局chang转，跟别的领导的jiaodao自然就不多。拿出电话本，找到康局chang的名字，突然又没了打电话的劲tou。这样的事，领导可以给你电话，可你给领导打电话，总觉得有些欠妥。

也许康局chang还在办公楼里，杨登科干脆出门，进了电梯。

局chang室的门却是关着的。杨登科在门边站了一会，也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才恍然想起刚才在司机班里时，就没见到给康局chang开车的胡国干，那么康局chang肯定不会还在局里了。杨登科敲敲自己的脑袋，自骂dao，人弱智的时候，连常识xing的错误也敢犯。

没有接到的康局chang的电话仿佛一只无形的钓饵，在杨登科眼前晃来晃去的，使得他口干she2燥，焦渴难忍，却怎么也够不着。

回到司机班，老郭已经走了，杨登科pigu往椅子里一搁，哪里也不去，支楞起耳朵，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ba望康局chang的车快点回来。单位的车进出时，别人要看到车子才知dao哪台车是哪台车，当司机的只要听听声音就分辨得一清二楚。

一直等到下班，康局chang还是没回来。杨登科只好出了司机班。一打听，才知dao康局chang出差去了。也不知去哪里出差，什么时候能回来。机关里有些规矩，不一定要成文，但大家都能自觉遵守，默契得很。比如这出差的事就是如此，一般干bu职工出差得科chang主任同意，科chang主任出差得分guan副局chang同意，副局chang出差得局chang亲自同意，局chang是一把手，在单位里是至高无上的，他要出差，自然用不着任何人来同意，出门之前能跟局里人说声他要出差，已经算是非常民主了，至于要到哪里去，去多久，zuobu下的谁都不会放半个pi。

杨登科后悔得要死，早知如此，从城西派出所出来时就该打个的或坐个出租mo托，能早点回到局里，康局chang也许还没走。

杨登科的心就悬在了那里。几天来食不甘睡不稳，心里像是猫抓着一样。白天在司机班里，注意力全在窗边的电话机上。只要电话铃一响，他就以为是康局chang打来的，比任何人都反应快，一个鲤鱼打ting，最先把话筒抢到手上。手机平时是挂在腰上的，现在一刻不停地抓在手里，并且把铃声调到最高音量，怕响铃时听不见。有时老郭跟他说话，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也是牛tou不对ma嘴。刁大义把他拖到牌桌上，老出错，该出红桃出了黑桃，该出大鬼出了二王，谁跟他是对家，谁的钞票就要倒霉。

回到家里也死死守在电话机旁，仿佛电话机会忽然chang了翅膀飞走似的。聂小ju和杨聂说话大声了点，他就发脾气，生怕来了电话听不到。电视也没心思看了，周末杨聂要看ti育节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