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间，钟开泰也成了中年人，不好的话也只能重蹈覆辙。他暗忖，如果退回去十年，他才不把这鸟科级主任放在里呢。那时候他大学毕业来没两年，虽然只是厂办一个没有级别的事，但脑里却装满了企业改革的宏伟目标，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在日后的职代会上竞选厂长，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承想娶了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女儿周雨老婆后，秘书长岳父竟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一纸调令将他调市总工会，后来又想方设法把他市委组织。

因此，钟开泰格外看重严长给予的这次机会。他记住了严长打开局面的话。领导既然要你负责，你当然就要事情来给人瞧瞧，否则一切免谈。原来的办公室主任也是一步步上来的，而且主任这个位置只了两年就得到了提。钟开泰分析了一下，他之所以步这么快，主要是跟严长跟得特别，善于领会严长的意图，严长一个神，一举手一投足，他都能及时觉悟其真正的义，得严长的赏识。人贵有自知之明，钟开泰知自己没这个本事，不过卖命地工作是得到的，以弥补先天不足。比如里的宣传报和财务后勤，过去的主任跟领导去了，这两项工作一直不怎么突，还很有潜力可挖。宣传报说穿了就是恰到好地反映里的工作，提领导声誉。至于财务后勤，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只要有了钱，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来。

皇帝，这个时候岳父大人的常委和秘书长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去政协了副主席，钟开泰的步也就大打折扣，只能一个一个台阶地往上迈了。先是在企业党建科了两年科员，接着去青年科了三年副主任科员，然后才办公室了副主任。这副主任了四年，一般来说还有一个主任科员的台阶要过渡，才有望上主任或科长。也就是说从科员到主任或科长，没有个十年八年是走不完这段历程的，而且中间还说不定有什么波折等着他。想想一个人一生中又有几个十年八年，何况钟开泰这十年八年是从二十多到三十多的黄金时段的十年八年。十年八年可以把日本鬼赶中国，把蒋介石赶到台湾，十年八年可以让一段不起的海岸成为地而起的现代化城市，十年八年自然也可以使一介寒儒一跃而为政界要员，可他钟开泰却这么碌碌无为地徘徊了十年八年。

，还有步的可能。这倒不是这个主任的位置如何的了不起，而是作为一个机关，总不能一辈的副科级，总应该找一个再一步的台阶。

于是钟开泰就从这两个方面动起了脑。他很自然地想起两个中时的同学，一个是在电视台任职的东方晓，另一个是在财政局事的陆百里。钟开泰把屉里的通讯录拿来，想给他们打打电话，不想东方晓和陆百里的电话号码竟然还是六位数的，而这个城市的电话号码早已经升到了七位数。

只是万丈楼平地起，你先得占据诸如一科、二科科长的要害位置，或至少也要办公室主任这样的职务，才有往上爬的基本的起。只是话虽这么说，却并不是组织的每一个都有这么幸运。即使到科室一把手的位置，也有很多的台阶要迈。常规，首先你得从科员步到副主任科员，然后由副主任科员步到副科长、副主任，再由副科长、副主任步到主任科员，之后才有可能步到正式的科长。有些人在组织了一辈，睁睁看着那些大帽、小帽一扣到了别人上，自己却要到退休那天才勉混成副团级组织员，见克思时才算是有了面。

这让钟开泰慨不已。这几年自己仕途多舛，没有多少值得张扬的地方，很少与外界联系，至少也有两三年没找过东方晓和陆百里了。一时他没了打电话的兴趣，把电话本扔屉里，望着窗外那棵毫无动静的塔松发了半天呆。

在外人里，组织是一个帽工厂，他们在给别人批发帽的时候，也会顺便给自己预留几。这当然一儿不假，只要有来，在组织转一圈去就是县长、书记，再混几年就是副市长、市委常委，也并非难事。现在的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一级的领导层里，就有好几位在组织过科长、主任什么的。比如前面提到过的办公室主任，不到四十就了县里的组织长，只要不意外，两三年就能到分党群的副书记，再过三四年不是书记就是县长，这么一路走下去，十来年也就是五十岁不到就可市里的领导班，如果得到更上一层领导的赏识，后面的宦途还有希望。

钟开泰到十二分的苦涩。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这么继续就班下去，过了四十再转为正科级，个什么科长、主任，也为时已晚，最后也就只能等着个副团级组织员，所谓的仕途也就船到码车到站，就此打住了。

这么想着，窗外那棵塔松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原来天已晚，下班时间早过，整个组织人去楼空，没有了一动静。钟开泰这才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