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秋天终于来了。上海满大街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就算是沸反盈天的世博会,也依然冲淡不了笼罩在整个上海天空下那zhong泛黄的萧索。世博会终究只能占据黄浦江湾的一角,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拥来了上海,也只能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嘶声呐喊、接踵mo肩。上海实在是太大了,在这样大的范围里面,怎么的热闹,都显得更加悲凉。他们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沸反盈天,仿佛shen山森林里,一个松鼠咬破一颗松子时的声响。
它反而让本该冰凉的寂静,开始燥热地膨胀起来。
此时此刻,我鼻子里满是星ba克店面里热腾腾的咖啡香气。
自从我成为gong洺的私人助理以来,这zhong仿佛褐色丝缎般甜腻的香气,就和我每天纠缠不休,不离不弃,仿佛一个吊在我后背上的顽固的鬼。不认识我的人,没准儿会以为我变态般地迷恋一款咖啡味的香水。
我站在星ba克的柜台边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刚开不久的店面,桌子和沙发都透着一zhong崭新的僵ying感,它们还没来得及被无数悠闲的过客在它们shen上留下痕迹。人的气味、岁月的气味、俗世的气味,它们都没有。它们还没来得及在光yin的打磨里变得柔和,变得模糊,变得松ruan,变得陈旧,变成如咖啡香气般让人产生昏昏yu睡的舒适感的事物。
但是别担心,很快它们就会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崭新而又干净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就算不死,也会老。
服务员扯出两gen透明胶,小心地将两杯拿铁封口后递给我。我提着墨绿色的纸袋,推开玻璃门,初秋的凉风迎面朝我扑来,感觉像很多gen冰冷的丝线飘到了脸上。
我走在这条曾经熟悉的路上,三年了,这条路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两边高大的针叶红松,依然在秋天里抖落下无数针尖般的枯叶,落在泥土上jiao织成厚厚的地毯;泛着些许铁锈的路灯,在秋日的晨雾里像是一个个又瘦又高的少年黑衣模特;路边的建筑很少,空气里有一zhong上海少有的森林气味。
我冲迎面走来的一个护士微笑着打了招呼,她年轻的脸在薄薄的灰蓝色空气里仿佛一个饱满的苹果。
大概三年前,我有一段时间也是频繁地进出这个医院,最开始是因为顾里的父亲,他在这个地方,从一个温热鲜活的人,变成了一ju冰冷的尸ti。后来是因为崇光也住进了这家医院,那个时候,我还是刚刚进《M。E》的一个小助理,我每一天都活在向崇光cui稿的shen渊里。那个时候,崇光还是一个黑发漆瞳的大男孩儿,浑shen散发着蓬bo的气息,这zhong蓬bo却又是笼罩在死神ju大的yin影之下的,因而愈发显得锐利而撼人。那个时候的我,心里sai满了绝望,每一天,我望着英俊的他,都像是望着天空里倒挂着的一个ju大的点滴瓶,里面的yeti就是他的生命,ju大的苍穹下面都是震耳yu聋到令人发疯的他的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那个时候,他每一天都窝在白色的被单里,抱着白色的枕tou,穿着白色柔ruan的棉布病服,望着白色的墙bi发呆,他在那个白色的世界里安静而又清澈,像是一朵干净的云。
那个时候的他,每一天手背上都扎着尖细的针guan,冰凉的yetiliu进他温热的年轻躯ti,他看书,听iPod,写日记,望着空寂的湖面出神。
那个时候的他,shen上是一gu独特的属于他的气息,他的气味天生带着一zhong植物的辛香和厚重,而现在的他,作为模特,每一天gen据不同的服装厂商要求在shen上pen洒着不同的香水,有时候是CHANEL,有时候是帕尔玛之水,而他pi肤下面本shen蕴藏的森林气息,愈来愈淡。
那个时候的他,坐在床上,轻轻地拍拍他tui边空出来的位置,摘下一只耳朵的耳机,递给我,邀请我分享他的世界。而我就真的走进了他的世界——尽guan我shen后,停留着简溪shi漉漉的背影,他曾经也用力地凝望过我,眼里的泪水也曾经热得tang人。
而三年过去了,我再一次回到这里。这中间,我从来没有踏足过这一片区域,不是因为我没有生病,而是因为就算我生病了,我也不会来这zhong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烧钱。其实三年里,我大大小小的病得过不少,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我也越来越习惯于一边han着温度计一边去洗衣店帮gong洺取礼服,把药片用咖啡或者抗疲劳饮料送服。但是我还是超越不了Kitty,她曾经在痛经痛到两眼漆黑一片的日子里,陪gong洺去冲狼,她也曾经在高烧三十九摄氏度的时候,陪gong洺去蹦过极,她倒挂在桥下面的那张又苍白又淡定的面容,一度让我每次走过英雄纪念碑下面、看见那一圈此起彼伏的英雄烈士雕塑时,都会想起她。三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