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珠有一半悬停在眶中，上面一半则翻了脑门儿里，这让她看起来前卫极了，像一个思考者。当然，她说来的话也能让人瞬间变成一个思考者，比如我，我就没能立刻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我靠，我的仿佛着一个罩一样疼。”我思考了半天，没整明白。

“有什么不像话的，分个手而已，又不是挖了他们家的祖坟。”门传来一个带着低沉磁，却又听起来冷漠无比的声音。我不用回，也知是顾准来了，因为只有他，才会让人有一背后突然开了扇冰箱门一样，脊椎发凉的觉。这和唐宛如“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特是一个理，所谓的辨识度。

“你应该最清楚为什么没叫你啊。”我而，大义灭妖“卫海也在，你也去的话，像话么？”

“…”我转窝火地朝卫生间走去，要不是刚刚我洗脸洗，把酒劲儿洗去了大半的话，我想我有可能自剜双目。

唐宛如脸上瞬间一阵尴尬，她转过脸来看着我，向我求助。她哪儿绕得过南湘啊，她的心思只有下那么浅，掀开盖就汤汤，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藏不住事儿。

“喝成这样？喝成哪样了啊请问？”她以为她是在解围，但真抱歉，她只是又燃了另一堆柴而已“洗漱完毕了你都还能从我脸上解读那么多信息啊？我是喝得少了个珠还是人中到脑门心上去了啊？”我的起床气加上宿醉疼，再加上昨天在思南公馆的耻辱，让我一秒钟变成一条丧心病狂的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

南湘看我们两个剑弩张的架势，于是来解围，她看了看我，叹气说：“你们昨天什么事儿啊，需要喝成这样？”

我把睛里那枚瞳摘下来丢垃圾桶里，从镜柜里拿框架镜上，我看着镜里的自己，非常好，我顷刻间又把南湘嘴里“喝成这样”的“这样”二字刷新到了一个更惊人的度。

这个时候，从我后传来一阵轰鸣，仿佛一辆推土机正在朝我开过来，不用回，我也知，是唐宛如起床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爬上餐桌边的吧凳，然后就像一只无骨醉一样在了桌面上，她穿着一白泡泡袖的丝睡裙，圆，白乎乎，看起来仿佛一只油糕从托车后座上翻下来摔在路上。

我走回客厅继续喝咖啡，南湘和顾源都没再说话，我经过刚刚的自取其辱之后，气焰也没有那么嚣张了。我在咖啡的郁香味下，痛渐渐缓和了些。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南湘，她姣好的面容在清晨柔和的光线里，看起来和几年前大学时代的她没有任何区别。而我呢，蓬垢面，泡浮，着副黑框镜，我看起来和几年前大学时代的训导主任没有任何区别。

顾准拿着一杯星克外卖拿铁，在南湘边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用他那双冷漠的灰睛看着我，仿佛一狼在驱逐着企图靠近它领土的侵者。我明白，他守护的领土就是他边的这个艳不可方的绝代佳丽。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南湘，她睛里涌动着的默默情愫，和当初她望着卫海时一模一样。

“为了庆祝我搬家。”唐宛如打了一个饱嗝，空气里突然多了一酒兑醋的味。顾源皱着眉，不动声地抬起他的手腕放到鼻边上。不用问也知，他手腕上肯定了一毫升够我吃一顿午饭的奢侈香。

箍咒一样卡在我的脑袋上，之前哭哭啼啼，嘻嘻哈哈，神经病一样的酒后疯狂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此刻堵满整个的沮丧和烦躁，所以，顾源脸上那副“白狼大蒜，二青年靠边站”的表情，立刻让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而南湘呢，她是百慕大，她是大海沟，她是《垂直极限》3D版。她能在一汪剪双瞳里藏下一斑大鳄。唐宛如和她锋，觉就像派林黛玉去打王。

“原来昨天你们聚在一起，是因为你搬家啊。”南湘，垂下睛又喝了一咖啡“那你怎么没叫我过来帮忙呢？”

难夫妇还有理了不成，我被顾准这么激了一下之后，更加燃起了熊熊斗志。我唯一遗憾的就是顾里还没醒，我缺少火力支援，否则就凭你们俩，加起来若悬河连比带划四个钟，也比不过顾里对你们的惊魂一击，十秒钟之内保证让你们形神俱灭。

我胃里一阵恶心，像喝了一杯鲜榨苍蝇。

南湘拿起桌上的矿泉，倒了一杯递给她：“你也喝啦？是为了庆祝什么？”

“你只有一个睛着黑瞳。”南湘看着我，淡定地说。

我像一台冒着黑烟的拖拉机一样吭吭吭吭地冲到餐桌边上，从顾源手边拿过咖啡壶，把餐桌上倒扣着的一个咖啡杯翻过来，哗啦啦地倒了一满杯，我宿醉未醒，理所当然洒了一桌。我的挑衅立刻让有洁癖的顾源像被人踩了尾的猫一样“呲——”的一声耸起了肩膀，他的眉极其厌恶的表情，但他忍了忍没对我恶言。我其实有失落，我已经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了，结果对方只是轻轻地绕过了我，大摇大摆挥着鞭扬长而去，只留给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