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
立夏皱了皱眉,能有什么事情呢?立夏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
穿过长长的绿色走廊,两边是高大的玻璃窗。阳光照进来,将一块一块巨大的矩形光斑投射到走廊的地面上,中间是窗框的阴影,分割着明暗。
“报告。”
“进来。”
立夏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教导主任面对着自己,而坐在教导主任前面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旁边是一个女孩子。等那两个人回过头来,立夏在心里轻轻地喊了一声“见鬼”
李嫣然站起来说:“立夏你好。”
立夏的心情很不好。
从教导处出来后,她的手指一直交错在一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发白。
那些话语缠绕在心里面,像是一根一根浸满了黑色毒药的刺一样,朝着柔软的胸腔内扎进去;像是有毒的菌类,遍布所有内脏,蓬勃地生长着,吸收掏空着整个躯体,风一吹,变成壳。
然后再被某些复杂混淆的情绪填满。
立夏终于明白自己永远都会讨厌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有钱人。都是些自以为是的浑蛋。
那个穿西装的人是李嫣然的爸爸,这次叫立夏去办公室就是为了表达一下他们自以为是的关心,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立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伸着的手,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是钱。立夏站着没动,也没伸手去接,心里像是吃了条虫子般的恶心。旁边一个看上去像是助手一样的人说了一句“推辞什么啊,你家条件又不是很好”这一句话让立夏当时有点儿想掀桌子。
立夏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家里的事情,可是很明显,李嫣然的爸爸调查过她的家庭,至少看过学校的入学档案。上面的那个“单亲”的红色字样立夏现在依然记得。或者就是教导主任告诉他们的。总之,有种被人撕了衣服般的难堪。
立夏忍了忍眼泪,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才敢开口说话,她说:“谢谢了,我家条件是不怎么好,不过还不至于需要别人的接济。不需要的。这些钱留着吧,我想你家司机还需要这笔钱去上上课,学学礼仪什么的,不然,跟李先生您的作风太成对比了,丢您的人。”
说完后,立夏就走出了教导处。走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讪讪地笑了两声,然后对教导主任说:“这次嫣然评选市三好学生应该没问题吧,你看嫣然还是比较乐于帮助同学的,哦对了,我们公司还打算为学校添置几套教学设备呢”
立夏几乎是低着头冲出来的,她觉得再听下去自己肯定要吐了。出门的时候撞了个人,两个人都“啊”了一声,立夏觉得这个人个子挺高的,因为一下子就撞到他胸膛上。一种清的香味涌进鼻子,像是沐浴液的味道。立夏也没有抬头看看撞了,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走了,因为她怕自己一抬起头来眼泪就往下砸,这样肯定会吓着别人的,搞不好又要进一次教导处。
身后那个人一直“喂喂喂”个不停,立夏也没管,埋头一直跑回了教室。
整个下午立夏都陷在一种难过的情绪里面。像是被一层蜡封住了身体所有的毛孔,整个人陷入一种闷热和沮丧的情绪。所有的毛细血管里全堵上了纤维,动一动就全身痛。
立夏趴在桌子上,逐渐下落的太阳把光笔直地射进教室,晃花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茫然的血红色。立夏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闭上眼睛才能看见最干净的世界。
立夏闭上眼睛,脸上湿了一大片。
放学的时候立夏习惯性地收拾书包然后开始准备画画用的铅笔、橡皮、颜料、画板等等等等,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早上老师通知了今天的美术补习暂停一次,正往包里放铅笔的手就那么停在了空气里面。
干什么呢?什么也不想干。教室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立夏也不想现在回去。心情不好,整个人就变得很沉重。于是就那么坐着,手指在桌面上无聊地画着。写到后来就变成了重复地写着两个字“去死”但是到底是叫去死,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心中觉得压抑,像是超过警戒线的水需要被释放掉一样。
光线一秒一秒地暗下去,立夏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背起书包转过身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陆之昂。陆之昂马上笑了,朝立夏挥了挥手,说了声:“晚上好。”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怎么还不走?你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等你带我去医院呢。”
“啊?”
“上午从办公室出来被你撞到的地方现在还是很痛啊不知道骨头会不会断呢”陆之昂一副困扰的样子。
“断了好,会断出一个夏娃的,这么大一个便宜让你捡到了,苍天有眼。”末了,立夏笑了笑,补一句“无珠。”
“哈哈,是夏娃?”
立夏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心里想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