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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断桥(2/10)

有时她亲看见他走过来。傅寒一米八,这样的,在南方的小镇是很罕见。他那么走着,她就觉得小镇的木房矮了,那木刻版画一样的夜景,变得生动而温馨。但是,他是。她是石。他只是从她边走过。他没有时间和她说话,或者,他被别的人引过去了。他卷走青苹果的气味。他留下青苹果的芳香。她满心、满脑的失落。她赌气,不再去断桥了。但是天一黑,她就不住自己的心。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大蒲扇拼命地扇风。因为天太,大公不安地在笼里走动,脚弹击竹笼,发“叩叩叩”的噪音。她就去骂它,喝斥它。但她自己也坐不下来。她摸,看着镜里的那个人,开始嘲笑她。

枫林的人,都是渴望去创造那声音的。没有获得资格的,不得不在断桥上苦心地经营,耐心地培育,睛不时羡慕地向那片枫林扫去。也有不怀好意的,急功近利的,带着初识的女了枫林,往往是溃败而,当然,也有个别一拍即合的,迅速地产生一些故事来。

在夜晚的断桥,几乎可以找到要找的任何年轻人。平时几天看不到人影的,也会忽然间在断桥上碰了面。夏天的夜晚,谁也不会把自己憋在房里,除非是病倒了,病得起不了床。

有时是从别人的呼唤中知的,有时是从脚步声中辨别来的,还有一最隐秘的方法,那就是她嗅来的。她习惯捕捉空气中的气味,每当分辨鼻孔里的那一缕微弱的青苹果的气味,她就知,他来了。他来了,断桥丰满了,胭脂河的丰满了,她的心里,也丰满了。

停下来,咽了一下,她接着往下说。

你怎么不到外面去呢?现在厨房里没什么事情嘛。他又说。

一个暑假。半晌,她又重复一遍。左手着右拇指,指甲在上面划来划去。

喧哗掩盖了枫树林里从泥泞里拨前蹄的声音。

退无路的猫,索瞪大了睛看着他。但看他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睛,他的鼻,他的嘴,他的耳朵,他的发,没有哪一不是完的,她挑不病。

但是,他厨房来什么?还和我说话,对我笑。他的睛,那么好看。他是想和我朋友的吧?他要在镇上呆一个暑假,一个暑假啊。

她停下来,神。

球球总是在没有亲看到傅寒的时候,就知他来了。

我…我…外面…有事吗?她结结地说,好像到外面去,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他觉得她说得很有趣,她是顺着他的话来推理的。她差把他问倒了,就笑声来,并且侧过,好让她从他边走去。她死死地盯着那条被他占了一半的通,心里测量,并考虑在不碰到他的情况下,顺利走过去的可能。虽然是极为小心,她还是碰到了他。她的肩膀碰到他上衣左侧的袋,袋里的东西很,她想可能是一支钢笔。那一霎那,她闻到苹果心的味,她有片刻的沉醉,她甚至想张嘴咬上一。那一定是脆脆甜甜,果四溢的。

你要是有程小蝶那么漂亮,也许他会喜。但是,也只是喜,他怎么会娶你,乡里妹,扫地抹桌的服务员,家里穷得锅底朝天。瞧你的牙齿,要是有县长的那么好看,也许他会喜。但是,也只是喜,他仍不会娶你。说不定,他有了喜的人,县城人多,县城里的女孩,比程小蝶漂亮的,肯定更多。

你傻吗?你不知你是谁吗?你不知他是谁吗?他是城里人,他没有跛脚,他不是萝卜,他是那么那么一副好看的模样。他看你一吗?他要是喜你,为什么那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店里?为什么?要是被人知,知这些,羞死你,看不羞死你。

夜晚的断桥闹起来,声笑语不断,砸在平静的胭脂河里,断桥就摇摇晃晃的了。

现在,活跃在断桥的年轻人,大多数是傅寒从前的同学。因此,他一现断桥,就不断有人喊他的名字。有的递烟,有的递槟榔,有的拍他的肩膀,对准他的膛擂上一拳,以示兄弟情谊。不知这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奥秘,或者私下底,留在镇上混混的年轻人,还是羡慕他这么一个读书人,并且,还在县城,在有更多漂亮女孩和多彩生活的城市里。傅寒没有什么读书人架,好像从来不曾离开过小镇,和他们依旧洽。

石狮不寂寞了。它的脑袋上有人靠着,上有人坐着,被无聊的,漫不经心地手抚摸,他们的手指,在它的上写满了他们的心事。对于这些,石狮一概保持沉默。它瞪着灯笼一样大的圆睛,什么也看到了,什么也没看到。几百年,或者几千年下来,它似乎已经知,人,莫不是在断桥上来来往往的。

县长也不甘寂寞。不甘寂寞的县长,在断桥上悠闲的走,唱她的“九九艳天”年轻的男孩为了向女孩展示幽默,费尽心思,捉县长,拿县长取乐。有的纯属恶作剧,也有更小一些的,会去扒县长的吓唬她。县长像石狮一样,从几千年历史风雨中走过来,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没看到。她还是她的样,呆在断桥一角,沉思。

从泥泞里拨前蹄的声音覆盖了当局者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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