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地下有知，只会兴，哪里还会怪罪呢？老板娘说完，球球就笑，笑完发觉老板娘不像是捉她，她心里激动地打鼓，神情反而严肃起来。

我想好了，你真是个不错的妹。过两天会有一个乡下亲戚来当服务员，到时你就多到厨房帮手，外面忙的时候，就先在外面招呼。这个白粒看着容易，是需要许多细致功夫的。比如火候，面粉的手势，力量轻重，添的时间，只要当中一件事糙了，就会影响白粒的整个味。老板娘边说边以手势，壮的白手臂呼呼生风。

过两天，果然来了一个女孩儿，年纪和球球差不多，肤黑，说话声音不大，笑起来很憨厚。老板娘喊她黑妹。黑妹来后，抹桌、收拾碗筷、洗洗刷刷的活，就落在了她的上。球球活儿得少了，工资反倒涨了一截，一开始她很不自在。老板娘说，球球，我说过，你背了时，现在，是时来运转了。要说活，那是越累的活，赚的钱越少。手艺活，脑力劳动，看起来是轻松些，但这需要聪明、智慧的嘛。你不知那些坐办公室的人，工资是你的好几倍呢。老板娘说得有理，球球忽觉得自己升了一级，快成一名有手艺的人了，说不定以后，她的店会成为全镇有名的，方圆百里的人都知的店，像老板娘这家一样。

老板娘又给了球球一个梦，这个梦一步削减了球球内心里残存的痛苦，她已经开始快乐，脸上也慢慢地红了。老板娘找了一间狭窄的房，给球球一个人居住。因而晚上守店，装十六块木板，成了黑妹每天必的活。球球的房在桥西，离酒厂不远，简陋，且屋内光线不太好，但比起睡在店里，已经是有了很大的改善，简直可以说住得相当不错了。关于房租，老板娘说不用付，只说是亲戚的空闲房，人到县城谋生去了，暂时借来一住，说不定哪天人家回来，还得归原主。

这天，百合街响了一上午的鞭炮，店门的鞭炮屑像红毯，铺了厚厚的一层。临近秋天，太抹掉了一些脾气，偏于温和，没有那一定要把地面晒裂的狠劲。上午的时候，更是有些慵懒。有的人穿起了长袖，把晒了一个夏天的胳膊袖里。

阿泰发廊，是在阿泰婚后第三天开业的。

想到傅寒的那双手时，球球的心被虫咬了一下，一阵刺痛。黑妹却围着她，好奇地问这问那。一会说那县长怎么癫了，癫了还这么好玩；一会儿说镇里哪些地方闹，有趣。球球一心思都没有，但是不忍让黑妹失望，也就一五一十地

球球仿佛看见自己的白粒店人拥拥，吃客络绎不绝，吆喝声一狼盖过一狼。

县长助兴一样，拿起一草绳在街心扭秧歌。县长穿件破烂的军装，上面那两个袋，好像装满了东西，鼓鼓。县长动时，那两袋东西不断地震，脚下的鞭炮屑被踢得像蜂一样舞，把白粒店的黑妹逗得呵呵傻笑。这人多的闹场面，球球已经不太兴趣，她到发廊祝贺了一下，便回到店里。当了老板娘的燕，几乎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并没有来一份的特别情，只是很草率地打一个招呼。球球在店里还能不时听见燕的笑声爆发来，骤响骤灭，像一声零星的鞭炮。

同人不同命啊！燕手背上的那些酒窝，实在是幸福的标志。球球不由看自己的手，手指倒是很长，手背也只见突起的骨，全没有可以形成酒窝的。天生一双苦命的手，要不，那瞎婆婆何以能一下将我的艰苦经历摸索来呢？看来，命运，也是写在人的手上了。老板娘的手很白，且不糙，但是手背上青突起，好像随时都在运用力量，因而老板娘是一个果断、能的女人。傅寒的手指细长，肤平，掌心和指尖都没有生茧，那只手从上抚过，像漫延过来，温浸肌肤，覆盖肌肤。

那个背时的运气过去了，这时来运转，又令球球措手不及。如此吉星照一般，她都不知哪辈修来的福气了。以前听人说过，人要背时，如果背时透，肯定会有转机，那好运一来，也是挡不住的。球球信了。球球信了，并且有些谢黑和白，相信这些都是她生命中必然遇到的东西。是啊，既是必然，又何必去太过伤心费神呢？她也不想再找老算什么婚姻之命了，那都已经注定了的，该来的都会以来的方式现，找人算来算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父亲的去逝，母猪的死亡，离开村庄到小镇，和傅寒短暂的恋情，这些，早就在一本看不见的书里清楚地写上了。人，只不过是着书上那些写法，在一步步地往前走，并一步一步地走完。

燕的腰比以先了，转动作也未见以前那灵便。球球觉得燕变了，从到笑容，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球球虽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心还是那颗糊糊涂涂的心，她并不能看燕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是老板娘说了，她才明白的。因而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开了，却不能结果，不过是空绚丽一场，免不了又一阵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