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杀人者，孙镜想。如果我有办法让盆突然掉下来——要到这已经很困难了，所以我最好得再想个法，让要砸的那个人呆着不动，否则命中目标的难度就太大了。

"什么啊，你自己站在这里看看，从这个地方是看不到死人的。她就是脑的病发作了，又不是第一次。"女人从箱里拿条中华，直起腰递给孙镜。

孙镜。

孙镜把钱包拿来，慢慢地着该付的钱。在把钱付去之前，他的问题总能得到更好的答复。

"三百八。"

想到鬼故事的时候，孙镜就想起了那个说鬼杀人的老妇人。

孙镜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嘴问："你昨天真的当场亲看见了？"

女人的手指向事的方向，但坐在店里往那儿看，再怎样都至少离韩裳躺倒的地方差二十米。

要是能知韩裳突然停下的原因，就能想法，找到谋杀者。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男人这么好奇，准备听了去吓小姑娘啊。也没什么故事，昨天她就坐在店门。"她把钱揣好，指了指边，这是个店靠右侧的位置。

女人摸把刀，划开一个纸箱的封箱胶带，手脚麻利。

孙镜敲了敲门，铁卷帘"哗哗"地抖动起来。

女人掸灰一样轻轻拍了拍手："真的要听？"

"我就在她旁边，她突然鬼啊鬼的叫起来，吓人一大。我看她乌珠定洋洋，面孔煞煞白，赶快朝她睛盯牢的方向看，啥地方有鬼，没有的。就这样。"她说完，看看孙镜，摊开手，又调了一次，"就是这个样。"

"她往哪边看的？"

"死的这女的，可还是个明星呢，演话剧的，真叫一个漂亮。你看过话剧吗？名角儿，演起来场场爆满，可惜了啊。躺在地上，白的脑浆到都是。"

"事情就透着奇怪，怎么就这么巧，这条路上人走的又不多，偏偏她走到这里停住了。要是她不停下来，盆就砸不上。"

"跟我讲讲你妈看到什么东西了，我对鬼故事满有兴趣的。"孙镜把四张一百元递过去。

"讲什么啊，话都讲不清了，晚上回去一

"壳。"既然开了门，孙镜当然选便宜的。他并不喜中华烟，淡得没味。

"真惨。"孙镜应和。

可或许…那就是个鬼故事呢？茨威格的诅咒，弗洛伊德的实验，这些在一般人看起来，就是鬼故事。

男人愣了愣，然后讲："看见的人多啦。"说完他拍了拍纸箱，回继续搬东西去了。

几手指从里伸来，搭住卷帘的下沿，"哗"地把门抬了起来。

不过韩裳当时真的停下来了吗？这男人的故事版本里，并没有说她是为什么停下来的。通常这相传的故事，只会无中生有，情节越来越丰富离奇，却绝不会把原本就有的细节变没。要是韩裳真的停步不前，这肯定是个在外人看来没有原因的突兀行为。

"谁啊？"里面问。

"壳壳？"的确是女儿，店里已经大变样，商品全都收拾了起来。她妈却不见了踪影。

女人弹弹簇新的钱，揣袋里，抬看看孙镜的表情。

"停下来？为什么？"

"要条中华，没有吗？"

老妇人的小烟杂店并没有在营业，铁卷帘拉下来，却没有拉到底，留了条，传里面的声响。

"那里。"

如果这不是个鬼故事，而是场谋杀…

"昨天那个拉着我的，是你妈吧。"

"都在讲，这个事情很妖的，说不定真是鬼作祟呢。你这里一条多少钱？"

"可不是呢。"男人好似立刻就歇过力来，脸上生气。他像重播昨天现场画面般，从韩裳的穿着模样到盆砸开脑袋的声响，一路解说下来。

女人抬起打量孙镜，把他认了来："昨天不好意思，老太婆脑又不清了，今天上午刚刚把她送去蹲医院。"说着她半是叹息半是埋怨地哼哼着，轻轻摇。

民间的传奇就是这么来的，孙镜想。大概要不了多久，这就会演变成一个极有真实的鬼故事吧。

"可没人到地下去问她。还有那盆落下来的位置也不对，公安都派了现场那个什么…现场堪查组，里里外外脚印指纹都查过，当时四楼老李家一个人都没有。气象专家就解释了，这是碰上低空瞬时气，把盆在半空里歪了。哈，就是一阵妖风，嗡一声就过去了。"他鼓起肺泡，模拟着风的声音。

"不过昨天也是吓人，是被吓到了吧。"

"她有没有说鬼什么样？"

"搬店面了，都打包了。"说话的人，听声音像是老妇人的女儿。

"买烟。"

孙镜冲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