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天。

“五全丈夫”从人们的日常话语中消失已有很多年，当年走红的行语“气炎”也不常听到了。我时常回想颇中国特的“气炎”现象，始终觉得有好多话要说。记得临唱《怕老婆之歌》前，姜昆还不忘叮咛李文华一声“要是看见我人来了就我后腰一下”我很想说：希望天下的每一对夫妇都能这样幽默。

李：女人懒惰呢？

笑：现代。

笑：贤惠。

笑：我们是女人，我们女人优是优，缺也是优。

李：女人穿旗袍？

唐杰忠这时话：“说穿了，就是小胡下班一个人走害怕，你去接她回家。”这位碰的可怜丈夫最后攥住的一救命稻草，仍旧只能是生理上的天然优势，尽这一优势远不足以让他当上家里的一把手。韩非说“上古竞于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倘若这话适用于家，那么丈夫的是否幻想过一个战国时代的来临？有意思的是，正是随着这床第角逐的普及，中国男人的形象才逐渐丰满起来——质言之，其逐渐摆脱了旧习俗下支与被支的既成观念，转而更加理地审视自己的角和分工；他们甚至愿意借此表自己格中柔的、怜香惜玉的一面，表和妻宽容相待的大度。擅长表演婚姻情题材的师胜杰，在这里很聪明地袭用了一个老包袱：“五全丈夫”都有个特——“嘴发”“嘴”这个最传统不过的女象征移植到惧内男人上，巧妙地暗示了“五全丈夫”是夫妻握手言和结的硕果。

李：噢，那你们女人长得矮算什么优？

笑：古典。

李：女人穿时装？

李：女人长得呢？

李：女人打扮？

笑：是苗条。

对差异无限的结果，是女的特被用来构筑特权碉堡，反攻传统男秩序的制。她袭取了传统男的位置，给偶规定了一系列戒律，着力寻求支对方带来的快。在她的逻辑里，正因为社会是父权主义的，而女是“非男人”她就成了所有既定规范的他者，可以不顾正常的夫妻关系底线率而行，把二元格局推向了不平等的另一边。从而，这段相声里现了一个前被铺张的婚宴折腾得疲力竭、后被刁蛮的妻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丈夫，他同样是世俗生活真实的一面。

李：女人勤快？

李：女人不打扮？

李：女人瘦？

保护国，托地区，民地，亡国！…反正就那意思。”

在1968年的西方，激女主义运动来势汹涌，提了调男女差异、以差异为名否定男秩序的主张。十年以后，法国学者朱迪丝·克里斯瓦反思，这主张存在着矫枉过正、最终变成另一别歧视的危险；结构主义者福柯也呼吁：我们不要建立一个重新使用压迫权力机制的女主义。在“五全丈夫”改变了中国家数年之后，笑林、李国盛的《我怕有个家》却让人看到了“压迫女主义”的抬，和《家趣事》中的乐观诙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相声中的主妇这样自诩：

笑：是亭亭玉立。

笑：是小巧玲珑。

“上班事业，下班忙家务。晚上不能睡得早，早上不能起得晚。上班不许和女人讲话，下班必须早回家。喝酒只能饭馆，烟全得蹲厕所”——这位丈夫的受气并非权威消除、父权中心制解构的正常结果。如果这也可以称为“女主义”的话，那么反权力、反支的逻辑也产生了女作为被反的权力的模拟和替代品的结果，象征秩序在这情况下不仅没有撤除男女之间的藩篱，反而更加突了其暴宰制的一面。如果说“气炎”是良的社会现象的话，那么在离了起码的人格互敬之后，它便迅速向着非家化的方向恶化。到了这一步，相声再也调侃不起了。

海德格尔用他哲人的明澈语言说过，连接男女两的纽带必须使人和神结盟，在这联盟中，两的相遇将是值得双方庆贺的事，而不是犬不宁的主仆关系。这使我想起笛卡尔的“惊讶”论，他说“惊讶”应该是两人世界里最基本的品质，应该是男人和女人每一次相遇时的觉——清澈的、激情的，又是非占有、非支的。它越过男女之间的鸿沟，而不把异虏为自己的客，不攫取、占有或试图制服客，却将主观和自由留给你对面的人。这一分常常浅尝几次便迅速被抛荒的力，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细长的开垦？

笑：是丰满。

李：女人胖？

笑：…嗯是社会地位提了！

笑：是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