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远远地朝猴房那里喊着丈夫的名字，她看见丈夫回过来，他说，等一下，上就来。女的就站在一丛慈竹下等着。女的等了好久，心中便冒一无名火，她又声喊起丈夫的名字，男的大概听了女的声音中的火气，他的脑袋连续向后面转动了三次，终于还是把儿从人堆里扛来了。

女的在旁边气恼地看着儿，她说，你看看，都惯成什么样了，一理也不懂。

女的先发制人地把儿抱下来说，不准闹，现在得走了，你要不肯走就把你留在这儿，晚上跟老虎狮睡觉，女的拉住儿的手往外面走，边走边抢白男的，我看你比他还喜动园，看个脏猴没个够，没闻见这儿有多臭？

男的说，你着什么急？他还没看够呢。

男的说，没有海狮了，你让我给你变一海狮来呀？

趁孩还不知就里的时候，男的悄悄地向理员打听了情况，情况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海狮表演团已经移到别去表演了。未等理员说完，男的就说，别说了，我知，他们赚了钱就溜了。理员在后面说，什么叫溜？合同到期了嘛，男的边走边说，他妈的，在哪儿不是一样赚钱？非要走灯似地换地方？

大约是午后两钟左右，姓张的一家人走在通往公园动馆的林荫路上，孩跑在前面，男的居中，女的殿后，看上去是一支小型而整齐的游园队伍，走过坛的时候，女的超到男的前面，把儿抱到坛边坐下，女的并不是为了赏，她替儿脱下了衣，里面那件可的绣有米老鼠图案的衬衫。女的把孩的衣背包，又问男的，你要不要把外脱了？男的抬看了看天，说，我不脱，我不觉得。

俩，脸涨得绊红，你们闹什么？公共场所，也不嫌丢人现。

其实5月的光已经很很了，尤其是在午后时分，尤其是在潜如织的公园里，漫步行走的人们常常会有燥的觉。

男的竭力轻描淡写地向儿解释海狮的失踪，儿却不听，儿迭声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看海狮。

海狮表演的池附近空空的，他们一到那儿就知了问题，池肯定是很久未放了，池里被人扔了许多易拉罐、塑料袋之类的脏，他们所熟悉的那块海狮球的广告牌也断裂成两半，一半在池里，一半在木台上。

不去了，不去了，女的挥了挥手说，就依他，去看海狮表演吧。

是孩在闹，又不是我在闹，男的捂住儿嘴说，这有什么丢人现的？

男的这次异常成功地止住了儿的哭闹，他说，带你去看猴，看不看？不着我们就回家，什么也不给你看了。儿无疑是被制服了，他的目光顺从地投向猴房那儿，男的不无得意地朝女的眨了眨睛，女的没说什么，她用一浊重的声息叹了气。

女的说，你就给他变一海狮吧。

女的讨厌猴，自从少女时代看见一只公猴向众人翻开它的生，猴就给她留下了一肮脏无耻的印象。女的想去看梅鹿但梅鹿与狐狸、鬣猪比邻而居，还未走近梅鹿她就闻到一烈的恶臭，这臭味使她却步而退，她捂着鼻朝门走，而她对动馆仅有的一兴趣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父俩去猴房看猴，女的无所事事地往养孔雀的栅栏墙走去，那儿主要围了一群女人和女孩，她们向孔雀挥舞着许多手帕和纱巾，等待里面的孔雀开屏，女的也掏手帕朝孔雀们挥了几下，那群孔雀无动于衷，很快地使她索然了，她收起手帕挤围观孔雀的人群，远远地看见那个形如塔的猴房，许多猴在铁丝网内窜来窜去地迎人群来临。她能从那堆人群中找到丈夫和儿，她看见那父俩的脑袋，一大一小，一上一下，它们在无数脑袋中随波逐，她甚至还听见了儿响亮而快乐的笑声。

儿的嘴咧大了，儿快哭了，男的再次用手捂住儿的嘴，不准哭，男的说，你在这里哭老虎就会从笼里跑来咬你，男的指了指不远的虎舍，你听见老虎叫了吗？它肚正饿着呢，谁哭它就把谁吃了。

这可是你说的，回别再说是我惯坏了他。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