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如，躬逢胜饯。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叉铗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chang洲，得仙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liu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gong，列冈峦之ti势。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盱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轴。虹销雨霁，彩彻云衢。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chang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yang之浦。遥yin俯晶，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ju，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chang安于日下，指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shen，天zhu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嗟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chang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安贫，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chu1涸辙以犹欢。北海员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怀报国之心；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bo，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军，慕宗悫之chang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ting，叨陪鲤对；今晨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liu水以何惭？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诚，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我常常向我众多的子女回忆我与文人墨客的jiao往，回忆他们而回避我的皇室家族的历史，对于我是一zhong保持平和恬然心境的手段。我有六子十一女，我从来不跟他们谈论我的先祖和皇室的历史风云，因为那些故事都沾着或nong1或淡的血腥味，zuo一个父亲，你怎么在孩子们面前不动声色地藏匿血腥、yin谋和杀戮，它们恰恰是许多朝代的经典，你怎么藏匿？那么你就跟孩子们谈些别的吧。

于是我跟孩子们谈诗文、弦乐、花卉、佛经或者天lun人纲，却不谈李姓家族的人事。孩子们对祖母皇太后很感兴趣，他们问我，祖母皇太后生了四子一女，她最喜爱你，是吗？我说是的，我说我也崇敬皇太后，她是一个举世无双的非凡的妇人。仅此而已，关于我母亲的故事，年幼的孩子无法理解，而对成qi、成美和隆基他们，已经是不宜言传的了。崇拜、敬畏或者恐惧不足以nang括我对母亲的全bu感情，还有什么？我却说不清楚，世人皆说武后最为疼爱幼子旭lun和太平公主，那是我的帝王之家的某zhong口碑，那是事实，但我想它也不是全bu的事实。另一bu分是什么？我不知dao。我记得幼时和哥哥们在洛yanggong凝碧池采莲戏水的场面，我母亲面han微笑端坐于画舫一侧，眼睛里标准的母爱之光欣赏着孩子们的稚态，那时候她非常年轻非常美丽，多年以后我重复梦见儿时采莲戏水的场面，奇怪的是梦境已经面目全非，我看见母亲的凤髻上盖着一朵硕大的红莲花，她朝我们走过来，她的手到chu1捕捉我们，我梦见她把我的哥哥们一个一个推到凝碧池中，最后lun到我了，母亲问我，旭lun，你听不听话？我说我听话，我听母后的话。在梦中我哇哇大哭，但哭不出声音，于是我被吓醒了，我有好几次从这个怪梦中醒来，醒来后总是大汗淋漓。

我想往事回忆和夜半惊梦rong在一起才接近于全bu的真实，这只是一zhong设想。我在二十九岁那年登基即位，成为历史上名存实亡的睿宗皇帝，屈指算来我母亲那年已经五十八岁了，但是我母亲的心比我年轻，比我更富活力，这也是事实，如此说来，我在载初年间三次向母后禅让帝冕也是一zhong顺理成章的解释了。侍御史傅游艺率领九百名庶民在洛yanggong前吁请太后登基，这只是一个前奏，我听说第二天为太后登基请愿者达六万余人，其中包括文武官吏、庶民百姓、外国使臣甚至僧人dao士，洛yanggong外的街市黑鸦鸦地挤满了各色人等，会写字的人都等候在一卷ju轴上签上他们的姓名，亢奋的人群被改朝换代的yu望所激励，颜面chao红，欢乐的呼啸声直送gong城shenchu1。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