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货最便宜，你们不要会后悔的。”黑衣男人仍然注视着老，似乎在等待他改变主意。在接着的沉默的对峙中老慢慢弯下了腰，老慢慢地打开红旅行包的拉链。“我也有货。”老突然直起，朝托车上的男人亮一把匕首“这货，你敢要吗？”

“在镇上，你们跟我去拿。”

那个男人明白了老此举的意味，因为他几乎在同时推上了托车的排档，奇怪的是他看见匕首后的反应，他们听见他鼻孔里发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然后那辆托车轰鸣着剐倒了几棵甘蔗，朝镇驶去。

沿着街市的货摊一路走过去，一路问过去，两个商贩最后停留在一个摆满手表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个长相和善而胖的男人，老和摊主讨论价钱的过程非常简洁脆，小看见他们的四只手掌翻来翻去的，最后就成了。唯一的疑问是取货的地。小不明白摊主为什么要他们跟他去家里提货，他把疑问悄悄地吐给老，老了他的手说“买走私货都这样，你抓包跟着我就行。”

“还会再来。”老说“这人我见多了，小心就行。”真正的板墟镇被椰林和海怀抱着，以青石和竹木建成的房舍拥着一条百年老街。八月的午后，蓝绸般的海在椰林后睡着了，没有狼声，但咸腥的海风在开阔地来去，去了两个北方商贩难以忍受的溽，当他们走在板墟镇的集市上时，萎顿受惊的心情一地明快起来，年轻的小故态复萌，目光又习惯地在女摊贩们的和来去。应该说是板墟镇满街价廉的商品彻底扭转了他们的心情，老的布满血丝的睛放近乎狂喜的光，他对小耳语：“便宜，真他妈便宜，这地方还是该来一趟。”而小没有听见老的话，小直直地盯着一个卖凉粉的女孩，小说“这一路上看过来，就她还不错。”老说“什么不错，是电表还是折叠伞？”小说“我看凉粉不错，饿坏了，去吃吧。”老注意到卖凉粉的女孩向这里抛着媚，一下醒悟过来，就把小拉走了，老说“办完货再吃，告诉过你那摊不能吃，小心吃到蒙汗药。”

“他给你吓跑了。”小对老说。

他们跟着胖男人从嘈杂的街市拐一条陋巷，陋巷很脏很窄也很，走去一段老突然站住说“到底还有多远？”胖男人回过说“快到了，就是前面那个晒楼。”老顺着胖男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望见一排破败的形状相仿的木楼。老又问“到底是哪个晒楼。”胖男人说“着太

即使是小也认了那个驾驶托的黑衣男人，他的又瘦又黄的脸上泛一古怪的笑容“手表要吗？”他对老说“香烟要吗？还有打火机、折叠伞、计算，价钱最便宜。”“货在哪里？”老镇静地问。

张小卡片，卡片上印着三棵椰树，还有用圆珠笔潦草书写的编号：１７。小以为那是从他袋里落的，但当他捡起卡片时发现它的周遭布满了血指印，很明显那是另外一张存卡片。小想起汽车站前的那桩杀人案，手里的存卡片也许与案件相关，小就吓得扔掉了卡片，他对老喊“你来看，凶手扔掉的卡片！”老狐疑地弯下腰审视那张卡片，并且用一草将它翻了个“也不一定是凶手的，”老沉着说“没准是那个被杀的人的，我们不这些了，我们得赶路了。”他们带着那只红旅行包继续往板墟镇走，现在两个人都开始后悔这次行程，小嘀咕着说“板墟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便宜，要是什么事就把本也搭去了。”老沉默着，只是一个劲地促小快走，他说“到了板墟就好了，这次别的货不办，就买走私的手表，买完手表我们就离开这里。”路上他们遇见几个竹笠肩背草筐的农妇，农妇们推推搡搡地一路打闹着，但看见老和小便突然噤声，一齐盯住他们的脸和红旅行包看，小被那些不敬的目光看得浑张，千脆吼了一声“看什么？”农妇们受到了惊吓，快步从两个男人边通过，在离他们七八米远的地方农妇们一齐站住了，她们一边张望一边窃窃低语，老和小猜到她们在议论自己，但却不知她们在怀疑什么。甘蔗地快走到了，沥青路面也宽敞平坦了一些，他们看见了板城镇的低低的晒楼、椰林和椰林后面的海。老说“到了，到了就好啦。”而那辆红托车就是这时候追上两个东北商贩的，随着达引擎的轰鸣由远而近，路边的甘蔗叶不断发折裂之声，老机警地拉着小闪到沟边，他说“不好，他们跟着我们。”

“那就算了，我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