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人在追你？阿保笑起来，他对同伴们说，你们听见了吗？这家伙连死人的东西也要偷。

五龙的本能地向后仰去，他听见阿保骂了一声，旁边的几条壮汉冲过来把他擒住了。有人用手钳住五龙的双颚，他的嘴自然地张大着，像一个无底的黑。他们朝这个黑接连了五碗烧酒。五龙蹬踢着，咳嗽着，他觉得那五碗白酒已经在内烧起来了，他快被烧死了。五龙朦腚胧胧听见他们狂笑的声音。他不知这是为什么，醉酒的觉突如其来，脑一片空白，五龙疲惫的再次似草一样飘浮起来，夜空中的星星、江中的桅灯和那些人醺红的睛在很远的地方闪闪烁烁。

死人。五龙张大嘴着气，一个死人！

大哥你行行好吧。五龙抬望着阿保的脸和他光秃秃的，我真的饿坏了，你们行行好吧。

五龙扫视着那群人的脸，他们已经喝得东摇西晃，有一个靠在货包上不停他说着下话。他们的睛里闪烁着模糊的红光。这红光令人恐惧。五龙哀伤地低下，看着阿保的脚，阿保穿着一双黑布鞋，鞋尖两颗苍白的脚趾，它们像石一样牢牢地踩住了他的手背。

我没偷，我不是小偷。五龙这时才发现码上的这群男人。地上货包上堆放着酒瓶和油腻腻的猪。他下意识地朝那里挪过去。月光和江中的船灯照耀着那些男人紫红的脸，他们无声地观望着五龙。五龙的咙里咕噜响了一声，他的手微颤着伸向货包上的，我饿坏了。五龙用目光试探地询问那些男人。他们的脸上浮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我真的饿坏了。五龙昵喃着抓起一块卤猪，接着他就发了凄楚的尖叫，他们突然而准确地踩住了五龙的手和手里的。

这时候江上传来一艘夜船的汽笛声，他们闻声集队向边而去，把五龙扔在地上。那些壮矫健的影从五龙的上跨过去，消失在低档的货包后面。五龙烂醉如泥，他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直到后来，他屡次遭遇码会的兄弟，这些人杀人越货，无所不，五龙想到他初此地就闯码会的虎，心里总是不寒而慄。

他说饿。阿保踢了踢五龙的说，这家伙大概饿疯了。

叫我一声爹。阿保的脚在五龙的手上碾了一下，他说，叫我一声爹，这些东西就给你吃了。

阿保狂笑起来，他的脚仍然踩住五龙的手不放，他指着旁边那些壮汉说，还有他们，每人都得叫一声爹，要不然他们不答应。

五龙木然地瞪着阿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爹。

黎明时分五龙梦见了枫杨树乡村，茫茫的大淹没了五百里稻田和村庄，从各方涌来，摧毁每一所灰泥房舍和树木。金黄的结穗的稻铺满了面，随波逐，还有死猪死狗混杂在木料枯枝中散发着隐隐的腥臭。许多人

光吃不喝酒？你是男人吗？阿保将酒碗五龙的双之间，给我喝，不喝就把从你嘴里掏来。

叫我一声爹就给你吃。阿保说，你是听不懂还是不会叫爹？叫吧，叫了就给你吃。

跑什么？阿保上前堵住了五龙，他一把抓住五龙的衣领说，你是小偷吗？

爹。五龙的声音在夜的码上显得空旷无力。他看见那群人咧着嘴笑，充满某茫然的快乐，五龙低下，看见自己的影半蹲半伏在地上，很像一条狗。谁是我的爹？五龙对这个称谓非常陌生。他是一名孤儿，在枫杨树乡村他有无数的叔伯兄弟和远房亲戚，但是没有爹娘。乡亲们告诉他他们死于二十年前的大饥荒中。亲戚们前来抬尸的时候，五龙独自睡在草堆上添着一只银项圈。乡亲们说，五龙，你那会儿就像一条狗。没爹的孩都像狗。然后阿保的脚终于从五龙的手上松开了。五龙抓起卤猪急着朝嘴里。味觉已经丧失，他没有品的味，只是觉到真正的正在他的，这使他的神稍微地振作起来。阿保端着一碗酒走过来，他用手掌拍拍五龙的颚，你给我喝了这碗酒，懂吗？你一气喝光它。

他在说什么？有人问。

不，我不想喝。五龙的脸被阿保的手卡得变了形，他费劲地嚼咽着说，我不会喝酒，我只要吃。

他们把五龙扔在地上，看着五龙翻了个，以一痛苦的姿势侧卧着。月光照着五龙蜡黄的脸和嘴角上残留的沫，他的嘴仍然歙动着，吐一些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