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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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基的女儿锦红在水果店买了三只削价出售的梨子，锦红用手把梨子的溃烂bu分抠掉，一边咬着梨子一边扭着腰肢赶回家去zuo晚饭，锦红已经是织锦厂的挡车女工了，锦红已经挣工资了，细心的人可以发现王德基家的锦红不再穿打过补丁的衣裳，现在锦红穿着桃红色的绣花衬衣和蓝色changku，以前的那gu贫穷和邋遢的气息便dang然无存了。

锦红看见一个人正怒气冲冲地坐在她家门口，是街西的冼铁匠，更加令人惊愕的是冼铁匠的手里jinjin地握着一gen铁gun，锦红看见冼铁匠往地上连续吐了几口痰，一边用铁gun在她家门槛上咚咚地敲着。

锦红就尖叫起来，冼铁匠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冼铁匠几乎是一声怒吼，还我的狗！

什么狗？没tou没脑的。锦红这时候心里已经清楚是小拐zuo的事败lou了，但她仍然zuo出一zhong莫名惊诧的表情，锦红把嘴里的梨he吐掉说，是你的狗没了？跑丢了吧？你拿gen铁gun到我家来干什么？要杀人？告诉你，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不知dao。锦红找出钥匙打开家门，她把门开一半，把装着梨子的尼龙袋挂在门后，人仍然站在外面，鄙夷地打量着冼铁匠，她说，你拿了gen铁gun在这里等小拐？你想把他一gun打死？小拐ma上就回家了，我倒要守在这里，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我看你这把年纪白活了，跟一个残废孩子耍什么威风？

小拐残废？洗铁匠嗤地冷笑了一声dao，他偷东西zuo贼跑得比谁都快，我养了五年的狗，就让那小杂zhong弄死吃肚子里了，我饶不了他，我怎么饶得了他？

你别血口pen人，你说小拐弄死了你的狗有什么证据？

我不跟你们女孩子家噜嗦，等小拐回来，他要是躲着不敢回来，我找你爹论这个理，冼铁匠的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锦红，仍然充满怒意，他说，你还要证据？那张狗pi挂在城东收购站里：收购站的人告诉我，卖狗pi的是个小拐子，是你们家的小拐子！

锦红家的门口渐渐围拢了一堆人，有人好言安wei着悲愤jiao加的洗铁匠，也有人怀着某zhong邻里积怨对王德基一家人的品质han沙she1影，锦红已经闪进了门里，她好像在水池边沙沙地淘米，突然有一盆水从半开的门dong里泼出来，泼在门口人群的脚下，众人都原地tiao了一下，侧脸朝王家门内看，看见锦红的脸带着恶毒的微笑一门而过。

外面的人群里便响起一个妇女的声音：这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坏得liu脓。

杀狗的小拐大概是躲起来了，丢了狗的洗铁匠便不屈不挠地站在他家门口等着。洗铁匠没等到小拐，却等到了王德基，两个相熟多年的男人面对这件事，似乎都撕不开面子，王德基一直yin沉着脸听洗铁匠说，对洗铁匠的愤怒不置一词，但最后王德基伸手夺过了洗铁匠的铁gun，王德基咬着牙说，我cao2出来的儿子我会教训他，老洗你那条狗不会白丢的，我就用这条铁gun把他条好tui卸下来，卸下来给你送去赔罪，得了吗？

那几天小拐一直躲在达生家里。在达生的那群朋友中，小拐是唯一未被滕凤痛恨过的人，固为滕凤觉得小拐可怜，没有亲娘，又拐着tui。那几天滕凤zuo饭时就多抓两把米，她当着小拐的面数落王德基，你爹跟达生他爹一样，都是铁石心chang的人。小拐只顾吃饭，狼狈的四面楚歌的境遇并没有损害他的食yu。滕凤只好再给他添一碗饭，滕凤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饭桌上的两个少年，想起一些浑饨的往事，嘴里便又hua出一句口tou禅，世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拐把达生那间小屋的门上了锁，还ding了门拴，看来他时刻提防着不测，但当他ding上门回tou看着床上的达生时，脸上又重新出现了小拐式的嬉pi笑脸的表情，小拐说，给你猜个谜语，两个馒tou一般大，两颗樱桃一样红，是什么？

又是这一tao。达生不屑地拒绝说出谜底，他脑子里仍然被王德基的那句话所困扰，你爹说要把你左tui卸下来给洗铁匠？达生问小拐，他是在吓唬人吧？

不是吓唬人，他什么事都敢干。小拐摇着tou说，我爹手毒，他连自己的xing命都不在乎，还在乎我吗？我怀疑我爹杀过人。我怀疑我妈妈不是病死的，是让我爹弄死的。

你又鬼话连篇了，达生噗哧笑了起来，他说，街上人都知dao你妈是生你难产死的，说你是王家的灾星。

他们知dao个pi。小拐说，还有我的这条坏tui，我怀疑是让我爹打断的。不是小儿麻痹症，是让他一gun打断的。我怎么从来不记得小时候生过什么病？就记得他用擀面杖满屋子撵我，我有时候zuo梦，梦见我爹朝我挥着那gen擀面杖，然后咯嚓一声，我的左tui就断下来了。

鬼话连篇。达生快乐地大笑着，他朝小拐jing1瘦的肩颈上拍了一掌，不过你zuo的梦怎么我也zuo过？达生说，我爹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夜里zuo梦还梦见他，梦见他挥着pi带使劲抽我。话说回来我不像你这么脓包，他抽我一下，我就踢他一脚，我没让他沾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