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刽手跪在铁笼边，跪得怒气冲冲。起初他们低声埋怨国王死的不是时候，千年难逢的笼边好戏，排演了这么多次，一下就成了泡影。刀敲铁笼的技艺不能展示，本来杀人有赏钱，放人也有赏钱，现在一样都拿不到。城门一，两个刽手的心也了，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看我们砍人？米仓那里动的时候一个刽手在地上恶狠狠地磨起刀来，另一个的膝盖抬了一下，又重新跪下，说，我们不趁火打劫的事，该捕吏去，我们跪我们的。起初他们还持守在铁笼边，后来城门里的官员们鱼贯而，不知什么人在人群里喊，当官的怎么跑了？我们还跪在这儿呢，老实受欺负，我们没有抢到领恩米呀！另一些男的声音则带有烈的煽动，不跪了不跪了，当官的都跑了，我们还跪个，大家都站起来，领恩米抢光了，米铺里有的是，我们去抢米铺呀！两个刽手这时再也跪不住了，站起来向奔跑的官员厉声质问，今天这刀到底还用不用了？快给个说法，再没说法我们也抢米去了！他们的牢得不到回应，一气之下就提刀走了。两个红的人影离开了铁笼，一个随人群朝米铺涌去，另一个却被几个神激愤的老人和妇女追打着，老人说，你还我儿，还我儿！几个妇人去拉他拽他，抓他手里的刀，嘴里哭骂着，你会砍人的，今天不放你走，看你敢不敢砍我们的！那被袭击的刽手不敢造次，就把那雪亮的刀地举在空中，一边夺路而跑一边叫喊着，你们别以为翻天了，老国王死了新国王登基，明天我就替新国王砍你们的！

碧看见刽手消失在人里。刽手走了，她还站在铁笼里。暴的人群淹没了官吏和士卒们的影，没人这个铁笼了，他们把铁笼扔给了碧。碧不知谁会记起这个笼。她想喊，黑巾还堵着她的嘴，她想钻笼，但木枷还是地锁着她的。她看见人群从米铺来，又涌了旁边的布庄和铁铺，有人抱着农来，脸上鲜血直，是争抢铁褡锄留下的伤，有人扛来的绸布很快被人撕成条条缕缕的，等他突重围的时侯，肩上只扛着一个光秃秃的布轴了。碧看见一些有残疾免于徭役的青壮年男奇迹般地恢复健康，迸发令人羡慕的力，扛布来的三个民中有一个是瘸，他不知什么时候多来一条，跑得比风还快，另一个绰号叫罗锅的男突然直起腰背，风风火火地往坡上的过家茶楼跑，过家茶楼已有准备，主人手持打狗居临下地守在坡上，上来一个打一个，罗锅被他们从坡上打下来，灵活地翻了个，又起来了，谁稀罕抢你们的破茶楼？他一边奚落茶楼的人，一边举着手号召人们，城门没什么可抢的了，去城里抢吧！

女，思念也是苦的，你天天念着他，他天天受苦！詹府里那几个抱坛哭泣的泪人也警告她，千万小心你的梦，千万别梦见你丈夫，苦命的女，梦见谁最多，谁就要跟着你倒霉！碧不敢思念岂梁，她着自己去想国王富贵的遗，他是睡在棺材里还是睡在黄金楼船上？他的寿衣是金的还是银的？国王的手腕上刻着国王的标记吗？很快她发现自己把国王想象成芹素的模样了，小睛，老鼠胡须，手腕上刻着自己的份。她不敢想国王的手腕了。怎么可以把芹素和国王混起来？国王什么模样，手腕上有没有国王两个字，她永远也不会知的。碧觉得心里有一说不来的遗憾，无关她自己的生死，是国王，普天之下的良民百姓，谁不想亲见到国王呢，她也想亲看见国王，看见他的模样，还有他的手腕，可是国王死了，她什么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