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尹初石突然明白了王一的病是什么，他站起来，靠着衣柜站着，接着他又为自己唐突的反应难过。虽然这是一个男人发现自己妻因为别的男人产手术时的正常反应。他看一王一，希望她没有察觉他刚才的变比。

他来到厨房，等待微波炉那声清脆的铃声。他拿起门旁的电话，给小乔打了电话，可是没人接。他想，小乔一定是门采购去了。说好了晚饭时回去，小乔会准备许多吃的。想到这儿，尹初石不安了。他取化冻的，用温洗净，斩成小块，放沙锅煮上。忙完这一切上一支烟时，尹初石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要向小乔解释，但不必现在。他相信小乔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理解他的所为不会十分困难。下耽误一顿餐，的确遗憾，不过，他觉得他和小乔还有许多许多时间在一起，共晚餐，

“他呢？”尹初石问。

“你怎么了？”尹初石问得很恳切，他从王一过于平静的脸上猜到，她一定在极度的痛苦中挣扎过，并且悟到了一些东西，否则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在什么？”王一警惕地问。

“我病了。”王一回答时稍稍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仿佛是忧伤乐段的一个不和谐音，一闪即逝。

尹初石将黏成一块的小米粥倒桶时，想起了那位作家的名字，他叫米克勒。就在接下来的这个瞬间里，他对自己到陌生“为什么要留下来？我是不是太不男人了？”他抬看一镜中的自己，刚理过的发整洁清，先看看冰箱里是不是能找到一只，别的以后再说。

任何人都不能发现命运正牵着自己的手。尹初石在开门之前敲门的举动绝非于情愿，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没有回答，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厅里静静的，有几天没打扫过的陈旧气味。卧室的门和冰箱的门都闭着。小约的房门着隙，仿佛这意味着主人不在。尹初石没有脱鞋，径直走到冰箱跟前，取五个胶卷，放旅行包里。然后他在卧室门前站了几秒钟，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他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我中午没吃饭，想吃的。”尹初石离开卧室，随手将房门关。

王一的目光看着别，一张平静的脸十分洁白。

赶走了事先打个电话的念，他要回自己的家，用不着跟任何人打招呼。王一男朋友的现，使尹初石在许多方面理直气壮起来。他不再像开始那样觉得歉疚。当尹初石再一次望见那幢灰的居民楼时，心情重新好起来。他真的有些想念这里了。

“我自己。”王一没说吴曼下班后会过来替她料理一下，她不愿尹初石误解吴曼，以为吴曼在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回来取东西？”王一问。

尹初石将冰箱中的冻放微波炉中解冻，他想起王一上一次产手术，特意嘱咐他买冻。她说冻吃着安全，因为细菌都给冻死了。尹初石回到卧室取走瓶，他说“我先不过来，你睡会儿吧。要喝就喊我。现在我要用瓶。”

“我病了。”王一又一次回答时没再笑。

“不。”尹初石说完端起电饭锅“我在小约房间睡一晚，没地方去了。行么？”他一边问一边朝外走，并不想听到回答。

“谁照顾你？”

“我没让他来。”

王一躺在床上。床边靠近他这侧放着两把吃饭时坐的木椅。木椅上分别放着电饭锅和瓶。瓶旁边有杯、麦、豆粉。靠近窗那侧床边放了两个小木凳，一个木凳上放着洗脸盆，脸盆里有半盆清；另一个木凳上放着巾和香皂。床柜上放着饭盒，尹初石看见筷里一半外一半地在饭盒里。

尹初石不知该从哪儿靠近那张床。躺在床上的王一，围在床旁的东西，让他想起灵堂中躺在一堆假中的死者。他上驱走这个印象，坐到床脚，他的手下意识地搭在王一的被上，他觉得这房间的氛围十分压抑。

尹初石脱了鞋，走近王一，王一无言地看着丈夫。王一没有任何表情，她看着尹初石，目光丝毫无意躲闪，好像丈夫三分钟前才去，只不过现在又回来了。

“懂了。”尹初石走过去，伸手掀开电饭锅的盖，里面是粘糊糊的小米粥，他看一王一，王一的目光勇敢地迎向他，但没有任何锋芒。尹初石轻轻盖上饭锅，十三年夫妻，他能上从王一自然但不自艾的目光中明白，她要惩罚自己，甚至不放过任何自我折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