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亲的。”他的声音轻缓，就像平时温柔而且忧伤的时候一样。王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别了”但她还是用手轻轻抚康迅的脸。但他闭上了睛，那一夜关灯以前他没再睁开睛看王一，也许他知王一一直在看着他。

“这得看你怎么决定。”康迅难过地说。

“别把发剪短了。”康迅低声说。

康迅又回到了王一的边。广播不停地报告着离港和港的班机时间，不断有即将启程和送行的人来到候机厅。王一把目光从远收回来：康迅就站在她的面前。

王一打了个寒颤，这一切的一切上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再也不能拥抱他，抚摸他，再也不能真真切切地看着他微笑，看着他呼，她害怕了，她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生活将怎样继续下去。

“也许将来我们还会有机会的，我你。”

康迅的语气在王一觉中唤起了回忆，他让她明白了那么多那么妙的事情，比如温柔。

当他重新睁开双，看着王一时，王一发现他刚才还奔腾着的无限的力量消失了，泪涌了他的眶。他忧伤得像一只垂危的小鸟，依偎在王一的枕边：

“胡说。”康迅说完用手掌去王一脸上的泪，然后又用手背去自己脸上的泪。

“这不要，我你，我也总能先理解你，有时候这没什么不好，我是男人。”

“可是你的生活里已经不再有我的位置。”

聚。几分钟前，她一直都在这样设想着，甚至寄希望于此。可是她现在明白了，这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事。她在心里问了一次为什么，但这疑问上被大的悲哀湮没了。不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一觉，这觉你没拥有时，就会希冀；这觉一旦拥有了就会绝望，因为这觉来自命运的启示。有谁能改写自己的命运么？

“过一会儿，我去，你直接回家，千万别久留，我们不必再增加痛苦了，答应我么？”康迅说。

“不，我要剪断，你不在，我不想再留长发了。”

他终于什么都没喊来，他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嘴，闭上了睛，轻轻卧在王一的上。王一还记得，这一瞬间她想的是，她再也不会跟别的男人了，哪怕是她的丈夫。因为她的满足和快乐已经超过了一个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大限度。

他们站得很近，她迎着他健康的气息，这气味她已经习惯了。她低着，但她知他正看着她，她喜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尽她觉得害羞时常说“别总看我”在他的目光下她能总记着自己是女人，是个好看的女人。

“记着，”康迅用一只手握住王一的肩停顿一下说“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哪怕是天大的困难，

“别这么说，好么？”康迅将目光移开，泪盈满了眶。

“我一直想我们还会再见的。”王一说。

康迅的嘴抖着，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别说傻话，我们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是么？”王一抬起，像任的孩一样揭开了可怕的谜底。

“不。”王一吐了一个字。

这一切都是命定的！王一想到这儿打了个冷颤，好像命运的那只冰凉的手到了她的肌肤。她回想起昨天夜里，康迅那么疯狂地，这是因为他比她明白得早，他那时已经知这是最后的。他那么长久地跟她，甚至超了王一可能想象的。他狂的双手在王一的上留下疼痛的印迹：淡淡的青。他仿佛在用一生的力量在，他无休无止地一次又一次抱王一，地。他有时闭着双，他的表情让王一想起自愿死亡者这样古怪的名词。他努力着，好像在企图接近一个他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在最后的那一刻来临之前，他双手捧着王一的，张大了嘴，王一觉得他就要喊来了，那将是一个大的声音，能摧毁王一的思维，能改变命运的轨迹…

“我明白得太迟了，是么？”

但是康迅最后的目光地印王一的心里。她知康迅是个有力的男人，可他却不能运用自己的力量去迫她。因为，他只好在王一的选择面前委屈自己，无可奈何地听凭命运的推搡。他得运用多么大的理智，才能控制自己不对她说一句抱怨的话，他是有权利抱怨的。王一明白了这一切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因此康迅的忧伤才那么让她心疼。她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她真的是正确选择了么？

“让你受苦了。”王一凄楚地看着康迅。

“我你。”王一动情地大声说了一句，引得旁边的人禁不住朝他们望上几。

“我也你。可我知，如果你现在回去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这儿来了。你是个善良的女人，你丈夫也不是坏男人。生活的真面目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但不能全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