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半！不我的四肢多么沉重，只要意识到这个数字，我就会奋起挣扎，在挣扎中把疲惫的力气积聚起来。在半清醒的状态下挣扎起床跟车的觉相似，所不同的是，车必须闭着嘴，一张开嘴就会呕吐，而起床的时候总是要大打呵欠，仿佛呵欠可以为我增加力气。我着摇摇晃晃地穿衣服，半闭着睛，动作常常不能一下落到实，但是我知六半了，六半是一绳，垂在我的上方，而我的早就长了一只固的钩，这个钩的名字也叫六半，这两个相同的六半迅速而准确地勾连在一起，它们齐心合力地把我往上拉。

我摇摇晃晃地趿着鞋上厕所，闭着睛坐在桶上，然后我一阵风地刷牙洗脸，用隔夜的开冲一杯红星牌粉，我把扣扣的饼胡到嘴里，同时对着镜梳，好在我的发是最简单的尾，只需胡在脑后扎成一把就行，没有孩就不会明白为什么有孩的女人不是把发剪得很短就是随便扎成一把。临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要往罩里垫上一卫生纸，据我两个月的经验，我知自己的本存不住，有一两个小时不喂就会自动来，晚上这情况尤其明显，睡前我总要往前捂两条巾，一边一条，即使这样，我还是常常被前的一片冰凉醒，那时候我还没有听说过柔剂这回事，这两条巾很快变得浆发黄，它们地着我的房，就是这时候我发现房的度大大增了，我把这两块巾放在上和手臂上，都没有到有什么特别的不适，这使我一步确认了这个发现。

垫纸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我以前看到过的哺期的妇女，她们前鼓鼓像袋鼠一样难看，而且邋遢鼓起的地方总是一块，这形象从农村到小城，在有女人的地方司空见惯，我年轻的时候常常视而不见，或者是在看见的同时上就忘掉了，觉得这是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那时候好像还没有发现时间是有连续的，一步一步就会走去，总好像起码是隔着一辈，是人与袋鼠的区别，要等到下辈才可能变成前鼓鼓的袋鼠。我想我只要不结婚不要孩怎么会变成袋鼠呢，而我年轻时决心不要孩的隐秘理由之一就是担心自己变成一只难看的袋鼠，但是她们说，现在你还年轻，等你三十多岁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房什么时候变得像鼻一样灵，又像一样怕疼的呢？当然这新的一页完全是扣扣揭开的。关于房在女人一生中三个阶段的定位，在民间早就有了广为传的说法：结婚之前是金，结婚之后是银，生了孩是狗。不用说这是男人们的看法，是男人中的房。也许还有一些没有脑的、男人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的女人也是这样看的，但某些女人决不这样看。她到女人的房越到后来越神奇，经过孩的，一下变得锐利无比，平添一份对外界的受力，综合着睛的明亮和鼻的灵，同时有视觉、听觉、味觉和觉，是女神秘直觉的来源之一（这使我联想到某个神话，想到世代相传，像大海一样苍茫的神话传中一定有一个隐秘的神话，从女的内诞生，在几千年的无知无觉中传，在某些神秘的时刻，像珍珠一样照亮大海）。我往罩里卫生纸，有像经期往下垫卫生纸，这是一个我以前没有想到的动作，事到前就无师自通了。在月里听母亲说过，我太弱所以存不住，有一就会自己掉。但她没有告诉我上班的时候怎么办，扣扣满月的第二天她匆匆忙忙回老家了。

一开始这情况就改变了，对于上班和不上班，房的反应最锐，它在最凸的地方，最先到空气比往常更为快速的动。上班就意味着从早上六半开始所有的动作都要比平常快一倍，甚至从睡眠开始，神经就要绷，等待电闹钟的嘀嘀声。我担心它声音太小自己醒不来，但声音太大又会吓着扣扣，我在梦中竭力看表，梦中的力气总是不够，达不到心里所想的（当然有时候又会特别超常，一下能飞起来，这是另一情况），梦中的力气被禁锢在之外，或者分散在的各个，缺乏有效意志的聚集，它们之间互相没有联系。这使我梦中的力量构不成指向，我的意志命令自己起床，我使劲使自己的向上，但我发现这个无动于衷，半动静都没有，我成了一个只有念没有的人，我的念在将醒未醒之际撞来撞去，然后我就有醒了，这个时候分散在的各个的力气也开始苏醒过来，但我还是不能聚集它们，它们各自朝着地心引力的方向下落，这使我的整个躯也跟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