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小心点儿。
王仁山没理会门童,他直奔前台:“给我查汇理银行的曹经理住在哪间房。”
“请您稍等…哦,曹经理在3011虏间,请问您贵姓,我先给曹经理打个电话…”
不等前台接待生给曹经理拨电话,王仁山转身就走。
“喂,先生,没有曹经理的允许您不能上去…”
王仁山哪里理会这些,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上楼梯。找到3011房,王仁山急速地敲门:“曹经理,曹经理…”里面半晌没人言语,王仁山几乎是砸门了。
隔壁房间的外国人探出头来,不满地用英语说道:“先生,请您安静。”
楼层的服务生也过来了:“先生,请您轻点儿。”
王仁山塞给服务生一张纸币,继续砸门。门终于开了,一个涂脂抹粉、衣冠不整的妓女堵在门口,没好气地问:“干吗呀?你砸什么门?找谁呀?”
王仁山气急败坏,他一把将妓女从门里揪出来,妓女转身抓住王仁山:“你干吗?他还没给钱呢,想白玩是怎么着?”
曹鸣盛从门里探出半截身子:“嘿,怎么回事?”
王仁山甩开妓女,掏出一沓钞票扔过去:“够了吧?赶紧走!”
“嘿,别让她走啊…”不容曹鸣盛说完,王仁山就把他往屋里推:“曹经理,我有急事儿,咱们得先谈谈…”王仁山随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当口,荣宝斋里是灯火通明,云生带着伙计们连夜盘货,徐海报着数:“九紫一羊141支、双料写卷219、貂鼠须124、五紫五羊266支…”
云生逐项核对:“141对、219、124对、266对…”
报着报着,徐海停了下来:“我说大伙计,东家让咱们连夜倒腾东西,到底要干吗?经理连个面儿也不露,该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旁边的李山东答道:“老实干你的活儿,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嘴。”
钱席才推开虚掩着的大门,探头进来:“哟,热火朝天的啊,这不年不节的,忙活什么呢?”
“去,去,没你的事儿,老实回家看你的铺子吧。”李山东没好气地说道。
“干活儿有气,跟我耍什么威风…”钱席才嘟囔着走了。
徐海继续报数:“羽箭145、叶筋262、红毛339、鹤脚243…”
云生看着账簿皱起眉头:“停,停,鹤脚的数儿不对,你重过一遍。”
徐海把笔散开在柜台上,五个一堆地重新数起来:“一五,一十…”
第二天早上,荣宝斋按时开门营业,不过,其他的伙计都没在,只有徐海一个人在整理柜台。王仁山满脸倦容地进来,诧异地看着徐海:“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徐海停下手里的活:“昨儿晚上大伙儿忙乎了大半宿儿,今儿天刚亮大伙计就带着他们在后院几清库。”
“弄得怎么样了?”
“门市上昨儿夜里就盘完了。”
“门市上的货今儿先不卖了,你去拿笔,写张告示。”
徐海取来笔墨,帮着王仁山在柜台上把纸镇好,忍不住地问:“经理,今儿咱铺子的门儿都开了,这不卖货…”
“咱也是不得已,你去把大伙计叫来。”
“哎。”徐海转身向铺子后门走去。
“顺便把山东也叫过来。”王仁山又饶了一句。
告示很快就写好了,云生、李山东也过来了,云生满头大汗,他匆匆抹了一把:“经理,您叫我?”
王仁山把告示交给云生:“赶紧贴出去,今儿个不营业,接着清账、盘库。”
李山东接连打着哈欠,他抄起一碗茶灌下去,王仁山转向了他:“山东,你去挨家儿催收货款,能收多少收多少,记住,把款子直接带回来,千万别送银行。”
李山东略有迟疑:“都收吗?”
“拣大户儿,挨个儿收,多说点儿好话,赶紧的。”
“好嘞!”李山东找来账簿,拔腿就走。
“徐海,你马上去趟火车站,买两张去蚌埠的车票,明儿个跟我去安徽进宣纸。”
“我这就去。”徐海答应着,他不甘心,又试探着问“经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王仁山摆摆手:“别问了,过两天就知道了,云生,你去趟银行,把荣宝斋名下的款项全提出来。”
云生愣住了:“全提出来?没个说法儿就全提出来,银行…恐怕不会同意吧?”
“我跟央行的薛主任和汇理的曹经理都打好招呼了,你去就行了。”把火烧眉毛的事情逐一安排下去,王仁山才坐下喘口气。
荣宝斋的大门上赫然贴着“今日盘货,暂不营业”的告示,陈正科和其他铺子的伙计、行人都凑过来看,陈正科摇着头:“嘿,荣宝斋透着新鲜啊,大白天儿的盘货,买卖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