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见她一下？”夏罗试探地问。

可是不能。他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只是H先生。

于堇心里一下涌上一温。她想念弗雷德，哪怕是到四路上，像一个顾客走他的书店，问问最近到了什么新的英国小说，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不见，”于堇说。“我对这个人不兴趣。”“当然，”夏罗说：“密斯于，小心一没错。”于堇想了想，又说：“我恐怕得见见她，能多知一些情况，总是好的。但是否现在就见呢？”夏罗顿了一下，说话的气就全变了：“H先生代，这是个最重要的人，是你此次任务是否能顺利完成的最关键一环。”“嗨，你刚才还问我她是什么人？”这下到于堇惊奇了。

“这你放心，我比你还明白。”她沉思起来，然后才说：“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最快的方式，我只有拉住白云裳，才能接近日方机要人员。”“如果她今天不来，我们就要设法让你去拜访她！她来得正好，太好！”夏罗的声音一没有激动。

“噢，”夏罗觉得奇怪“有背景吗？”“情妇！――情妇能有什么背景？不，不，我的意思是：倪则仁要一个有背景的情妇作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类型的女人，我很清楚。”于堇说着发起火来，走到里间，把剧本搁在梳妆台上。她想起夏罗在外面，走到卧室门。今天饭店送来的中外报纸全是于堇抵沪的消息，有张报纸把她比作孟姜女救夫，她恨不得破大骂。

这下得于堇奇怪了“那么你刚才怎么说见不见由我？”夏罗谦恭地说：“于小自己想的事，才能得好。”

夏罗竖起了大拇指：“于小好，判断得好。”“而且他们把倪则仁抓起来，可能目的有好几个，其中之一，是为了钓我上钩，”于堇又推一步，走到夏罗面前。“他们在想，靠拢我，可能会摸到一底，知‘我们’对局面了解多少。”这个二十八岁的中国演员，看来绝对不糊涂。“你真是一环通环环通，”他由衷地佩服。

夏罗的睛跟着于堇的光移到沙发上一叠报纸上，拿起一张中文报纸，扫了报纸条内容“这些记者消息倒是快。不过，密斯于，你不要在意。”于堇看了夏罗一，夏罗正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决定怎么理楼下那个不速之客。丈夫还未见着，他的情妇先打上门来。于堇三年多前离开上海时，就知这个白云裳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后来在香港也不断听到消息说两人打得火，得上海尽人皆知。她虽然与倪则仁早就切断了夫妻关系，犯不着对白云裳有什么酸意，但似乎也没有必要给此人什么面。

这话很像是休伯特对夏罗的。看来养父至今念念不忘她的个太，也把这弱详细介绍给夏罗，她几乎要生休伯特的气了。但是她转而想，休伯特不愿在关键时刻，让她的脾气误事，这也没错。她心里还是对养父的周到到温。连如何对付她的格这小事上，他也仔细关照夏罗。

夏罗抱歉地笑笑。“我只是想知你是否了解此人？”他脸上有尴尬“我的职业习惯是让别人先说。”“你比我老练！”于堇没有生气。受夏罗的启发，她思索了一阵，转对他说：“我明白了，看来她是打军统的钉，是她控制了倪则仁。对吗？”夏罗了一下，他的光鼓励她说下去。于堇思忖着说：“究竟是汪伪特务机构76号，还是直接为日本人服务的？从她的大胆直找我的样看，恐怕是日本梅机关的？”

“于小，你该知，你的上司就是我。”夏罗说“只是我一个人。”于堇懂得这话的全意义：夏罗几乎是公开的，他不躲，也躲不了。而休伯特隐在幕后，甚至不太可能再来见她。

于堇不好意思了。她移开报纸，坐在扶手椅上，请夏罗坐在沙发上。“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白云裳想从我上追我的上司，在为时尚不晚前，一举破坏上海情报网。”两人都轻声笑了，但是他们心里明白，这是箭上弓，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