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彩排焕然一新

于堇坐电梯到十八层，在过dao上，她取下披巾和外衣，拿在手臂上，直接朝夏pi罗的房间走去。

看着外面的灯光，于堇在夏pi罗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说得很快，她说英文时，变了一个人，条理清晰，一清二楚办事的语气。不知为何，她无法改变这个风格，觉得英文不如母语善于表达感情。所以在香港有公司请她拍英文电影，她客气地拒绝了。

于堇先说了倪则仁在监牢的情况，接着说起在苏州河北遭到搜查的事，夏pi罗沉思片刻“暂时不必疑虑。遇事更加小心。”然后他说：“下一步如何走，我会设法请H先生指示，但万一来不及，还要你自己临机应变。”昨天下午于堇与白云裳见过之后，到这个房间来的情景，于堇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不同的是昨天夏pi罗说，今天于堇说。夏pi罗递过一杯桔子zhi，于堇确实口渴了，谢了他一声，便端起来喝。

夏pi罗看着于堇，语气变得柔和了：“H先生，要我转告，他要你注意shenti，早晚天凉，一定不要感冒。”于堇站了起来，点了个tou，就算告别。明天按谭呐的时间表，是全天训练，从早上八点开始。早睡，才能早起。

到楼上房间，于堇第一个动作就是取出安眠药，倒了杯水。想想，她把安眠药放回瓶子里。今晚最大的镇定来自于得到休伯特的关心。她在吃晚饭时想着他时，他也会想着她，不必见面，就是隔这么近，她也会严格遵守他的命令。

睡得比想象的好，几乎想不起来zuo过的梦，于堇睁开眼睛来，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她感觉房间真nuan和，掀开被子，从床上跃起来，跑进浴室，漱牙洗脸梳tou。早餐送到房间。她隐在门后，接过托盘，签了单，然后关上门，将托盘先搁在茶几上。进了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出来，还是披着一件睡袍。先吃早饭：一碗上海馄饨，一碟梨子。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chang年的舞台生涯，使她能在两分钟内zuo好别的女人要花半天时间才能zuo完的事。说是阮玲玉眉mao要画两个小时，于堇耸耸肩：每十秒钟就有人敲化妆间的门，cui她准备上台。那就最好在十秒钟内画完――如果眉mao非画不可的话。

小心地穿一双新的chang统玻丝袜。

五分钟不到，她整个人焕然一新，与昨天完全换了一个人。里面是pimao镶边的旗袍，从衣柜里取了gen绣花羊mao披巾搭在肩上，把脚伸入高跟pi鞋里，关上门，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把钥匙放在小pi包里。

台上于堇与男主角演员tiao狐步，两人pei合默契，他风度翩翩，她风情万zhong，节奏踩得韵味十足，shenti语言更是既挑逗又神秘，他们已熟知对方的下一步，如同tiao了多年的舞伴，热情奔放地旋转旋转。

谭呐拿出一盒槟榔牌纸烟，心里笑自己的顾虑真是多余。助手昨天就告诉他，于堇来这儿排练过了，而且很上心。看来职业演员就是不一样，于堇就是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今天这盒烟本是当作发火的替代品，现在成了享受的奢华。

他抽起烟来，却是以一zhong奇怪的心情，他觉得这烟味dao好极了，甚至不逊色于莫之因的古ba雪茄。台上的男女完美地进入了角色，男主角迷恋于堇的眼神，一点不像是在演戏：没有男人面对于堇能不动心。

他专门请好友陈可欣作曲，陈可欣作的词曲《难dao你不在乎我的爱情》，是《狐步上海》中的主旋律曲。调子很萎靡，歌词更感伤，可能正是上海此时的心境。他早就请电台录好，作为广告预播，果然此曲已经开始风靡上海滩，不到年末就可以在上海孤岛唱得个尽人皆知。

艺术圈的同行都另眼相看谭呐，这个一向不顾票房不点钞票的导演，怎么这次顺应时尚，福至心灵，zuo广告造声势。而且一zuo就行家里手，chu1chu1击中要害，事事顺利。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中西报纸都在影戏版面，隆重刊登着这戏的广告，已成大势所趋：整个上海都在掏腰包，等着看这台好戏。

连续排练了两天。谭呐想，照目前这个状态，一切都可以准时，什么都来得及补上。

莫之因站在后排看了许久，才坐到谭呐shen后。他什么时候进来，谭呐一点没发觉。不过，谭呐知dao，莫之因今天肯定会来，他对这个戏看得很重，而且一定是一个人来，不像前几次都会带个什么漂亮女人来。

这是最后一次排练，化妆灯光服装音乐全上。一整天，从上午一直延续到晚上，整个班子很努力，于堇几乎没有停过，一点没有明星架子。连喝水都尽可能少占时间。连谭呐都觉得过意不去。

莫之因专心地看着台上表演，一言不发，甚至也不和谭呐说话。

谭呐坐在那儿，半个眼看台上的最后一次总彩排。多年导戏，他知dao到这时候，提出新的要求，反而luan局。但是他照旧用他的速记法顺便记下各zhong零星想法，尤其是不满。忽然，他意识到他记的许多东西，与这个戏的演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