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时候，莫之因来电话占他的线，谭呐正急得透不过气，一边握着电话，一边把领带解开，虽然他已于一分钟前打开了一扇窗。

倪则仁的手一把抓住她，艰难地翻动：“连你也――也玩政治？”话未能说完，他脸一歪就断了气。

四周涌来更多的人，于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仿佛看到拥在周围的那些人背后，有一个穿呢短大衣的女人是白云裳，像影一闪而过。

那些观众也真是可，能熬得住凉看戏！谭呐一看助手电话搁上了，就对他说：“你赶快去国际饭店，看看于堇情况如何，这里我找人对付。”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谭呐把电话拿起来，开始一个脑里记得烂熟的电话号码。

就在谭呐坐在兰心戏院办公桌前悬吊着一颗心时，国际饭店门成一团。

今天这桩枪击案，倒让他越来越焦虑。望着墙上的《狐步上海》戏的广告，谭呐对着笑的于堇问：到底什么情况，你能说一声吗？

她俯下，听见他嘴里咯咯地想说话。

于堇突然仰天大呼，哭叫起来：“这是谁的，谁把我丈夫杀死了？”开枪暗杀这事，在上海孤岛是家常便饭，大分是76号特务的好事，但一般都在半夜三更。这次在大白天，中午听到枪声，而且是在国际饭店门，倒是一回。

于堇看着他，泪盈满睛。

能上舞台吗？

雨并未如期望的结束，这一周里，要么夜里下雨，白天就停，要么就是中午下雨，天黑下来停，到夜里大约十一左右下第二雨。中午室外最气温在十度左右，夜里在五六度。

这一阵，于堇的名气在这整个上海滩，甚至全国直线上升，宁杭一带的观众，从报上看到于堇回上海演的消息，也赶到上海来，分享这难得的机会。十天内预售票基本售罄。本打算只演十天，戏组负责财务的人来问是不是能加演十天，这样艺剧团就摆脱长期的财务困窘局面。谭呐心里苦笑：大家能拿到薪过新年就行了，还能把摇钱树往家里搬！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男男女女，挡住于堇的视线。那些开枪人的脸早已消失。于堇只看见其中一个人，虽然着墨镜，但是仍看得来此人很年轻。她认识倪则仁时，倪则仁也是这样年轻练，短短四年孤岛发财梦，就把他变成一活尸。这是第一觉。第二个觉是倪则仁真是在她面前死了。她顾不上看周围的情景。里只有倪则仁的的三个血，在往外血。

她跪倒在他的边，扶起他的，喊他的名字，倪则仁好像要说什么，嘴里冒的都是带泡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