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说“我可是你的王。”

他对所有的女人报复，并没有让他快乐起来。

事主拉开夹一看，钱一也没有少，就在嘴里胶住了。

这时人们已经把全血沾土的所罗门扶起来，都反过来说事主的不是。事主想想，觉得这事情完全不对，又无法说什么地方不对。那女人走过来说：“给他们几个钱治伤，算是这两个贼手巧，此事就算拉倒吧。”她埋怨男人：“你事也太急了一些。”

所罗门在酒醉时叫过女人的名字“你辜负了我一片心！”清醒时他不愿意说。不过，一个人都沦落到不知下一步如何迈脚的程度，还有什么脸面可顾？他们在路灯下，靠着墙角坐下。

“父王，我想听。”

上海是收容世界各国狼人的地方。算命人不能算自己，不过有一件未来事，他心里有数：他不愿意死在这远东的小角落。这中意的上海，就跟一个中意的女人一样，他不在乎她的缺，但是绝对不能许以终。

上海让他停止了狼的脚步，也是怪事。一文不名，是原因;全世界大开火，也是原因;还有呢，就是有个孤独的孩跟上了自己，他竟然无意中忘掉了那致命的过去。

一个在全世界狼了几十年的人，他问自己，难我真的就想拥有一个生命？因为我是个弃儿，就格外害怕被弃。

加里告诉他，在成一团吵嚷殴打时，他就从所罗门上把钱夹取走，放回事主袋里。

所罗门中涌泪。那是加里第一次看见所罗门泪。之前，他是个石心的人，很少开怀大笑，酒醉后也只是发凄惨的笑声。

在萨拉窝，他一见钟情上一个姑娘，两人忘情地好了一段时间，他本以为可以在那里安下家。不幸的是她跟别人调情，把他的情当成了一堆垃圾。果然他也成了一堆垃圾，从此没有改变。

搜加里，加里说：“当然。”举起双手，任搜，一样搜不到。丢钱夹的人傻了。周围的人也呆住。事主急中生智说：“钱包肯定传给第三个人了，这扒手着呢！”

所罗门开始，旁边人都说要赔治伤费，尤其刚才参加踢打的人叫得最起劲。

“先前夹不是在这只袋里！”那个人喊。

加里说“看看，这不就是冤枉好人。”

那天夜里加里扶着所罗门慢慢地走着。夜降临在他们后，不知今晚是路宿街还是找个破木箱过一夜，那几张鲜血换来的钱，舍不得去用。他们漫无边际地走。夜已赶上他们，到他们肩上，散落了几粒雨。加里要所罗门讲他年轻时的故事，这父王在他这个年龄，经历过的特别事，他恳切地说：

所罗门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天真是侥幸逃过一命。喝了后，好像才缓过劲来，他问加里，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主几张大钞票，到所罗门手里，所罗门一甩手不要，说没那么容易。事主就到加里手里，加里勉地接下了，只说：“我送老先生去医院。”他知到巡捕房没他们的好，他们有前科在案。

所罗门低下看了一加里，小的嘴着，显一副倔劲来。所罗门又走了几步，才问：“想听什么？”

人们开始走散，加里扶着所罗门，走到洋泾浜路一家咖啡馆，要一盆给所罗门清洗了面。他们互相立检查了一下伤势，幸好伤得不重。两人都喝了一杯凉开。

周围的人看着觉得好笑。“别袋了，看看钱有没有少？”

所罗门惊奇地看着加里。“你怎么到了？这么多人看着，一取一放双连环！在上海滩，还没人能从我上得手呢？”

“那个背叛你的女人！”

加里问：“先生，你真的掉了钱包吗？你能肯定？”事主刚要开，一摸钱包果然在大衣袋里，一下窘得说不话来。

那时他才二十岁，从俄国狼到南欧，青血容易沸腾。他应该把她狠狠地打一顿，打过之后，他可能心境就平了，就会抓住她一起过一辈。但是他没有。他从此狼迹天涯，拈惹草。从不对一个女人真心，虚情假意是他的拿手好戏，男女之间也是戏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