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好像有人在问：“女的要不要审？”

她静下来，看到铁棚下面基础是沙，她知机会就在这里。最多等到晚上，就能得去，就能找到加里，他们就又能从地狱再逃到天堂。天堂不远，就在加里上。

她用狠狠地撞铁，叫：“他不会死，因为我还活着。”

又是加里的声音，好像在谢那个军官。

只要我没有死，他就没有死。我们有约定，生死同命。

“我说的全是实话。”加里说“我们不参与政治，我们是穷苦手艺人。”

有枪响，很轻，很闷，似乎弹从她自己的发丝穿过。难他们在杀加里？兰胡儿蹲酸痛了，她换了一个姿势，把耳朵贴在门：枪声鞭炮似的炸响，有人在焦急地骂，那枪声散散，可能是加里逃脱了！可能是他们在追击，但加里太灵，不会被他们打中，加里是一个异人，她兰胡儿是一个怪人。

那个军官笑了，一连串笑换成大笑。走到加里边，声音很凶狠地响起来：“不是暗语？兄妹？还需你们互相同意这个说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东州沉没了。两千四百人，只有两百人被救，其余人全淹死。无线电消息，是在长江外的东海海面上，离这里有三百海哩。什么海能把你们冲过来三百海哩？你们怎么能过来？老实坦白，少编故事胡说八。”

刚才那一幕是幻觉还是现实，她一时难辨真假。这时她清晰地听见有个士兵用枪柄捶打铁屋，这铁棚像一面锣那样轰呜，她把喊声吞下肚，心里明白似镜：

她疲力竭地在地上，枪膛上弹的声音，门突然一下打开，一片刺的白光。她到弹穿过的可怕。她倒了下去，但立即起来。

枪声果然停了，加里肯定在岛上什么地方躲起来。

话？她只是说我们不是兄妹，我同意不是什么暗语。”

“兰胡儿活生生，加里也就活生生！加里上天地，兰胡儿也上天地！”

加里说了句什么，使那个军官暴如雷。“把他双手绑起来！”

不对，我还有知觉，我有知觉，她想。我的还是的，我的心还在，我没有死！

“加里，加里，你能逃，对吗？为了我你什么都能，把你的本事拿来逃呀！快逃呀！”她使力气喊：“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十八年前河南生的一对龙凤双胞胎！我对天发过誓，我和你不是兄妹！不然我们不会从沉船下逃生！加里，加里，你一定要逃掉！不我们了什么事，老天最后都会原谅我们，我们不能分开。我们必得生生死死在一起。我们才刚开始有机会，我们得天动地惊，天下男女醋酸酸！”

当的说：“来不及了，先发报请示：发现男女各一名，从海上渡过来，嫌疑：间谍。就地解决还是押送？”

“带下去吧！”

那个军官说：“行了，没时间跟你胡扯你不像手艺人，你的姘也不像手艺人。”

那个军官厌烦地说“你把这里当成上海大世界？什么七八糟的东西。”

天一黑，兰胡儿就

“我可以变术给你看。她可以玩杂耍给你看，你就明白我们真是手艺人。”

不，我们不是间谍！兰胡儿预到将会发生什么，惊叫起来，拼命拍打房的铁。她用脚踢，脚趾踢血来，但她不觉得痛，又用拳，用膝盖打铁板。但是没有人理她，哪怕她把铁屋撞得山响。

这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静得连海狼连海风的声音也没有了。老天爷也听到了。天也立即凋谢了耀的光芒，黑夜。

好一阵嘀嘀嘟嘟发报声之后，一串脚步急急地奔来奔去，甚至有人在怒火冲天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