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看着建宁的背影走远，叹息说："十四姑怎么变成这样了？像个小孩。"

"太皇太后不知我来。"玄烨笑，"儿臣听说姑母陪皇额娘来建福园赏桃，就说要四走走，把侍卫打发了。太皇太后只是不许我随便景仁，可没说过我连园也不能来啊。"

平湖颔首微笑，她知，和儿的每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以前有很多话，她都希望等他长大时再对他说，可是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把重要的话早一告诉他，让他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能到多少就到多少。她住玄烨的手，转对建宁说："你还记得埋桃酒的地方吗？不如去看看，是不是又埋了新的酒？"

平湖不等玄烨说完，已经手势打断了他，低微而清晰地说："我知，你现在还没有亲政，不能左右大局。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忍耐，要不『』锋芒，要顺从太皇太后，不能让她废了你的皇帝位，一定要善自收敛，一直等到你亲政的那天。那时，你要记着替额娘复仇。"

建宁一看到平湖的泪就慌了，忙忙说："香浮，别哭，别哭，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等他，等皇帝哥哥回来，替你告诉他，你一直都很在意他，好不好？"她手忙脚『』地替平湖着泪，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说："皇额娘，你怎么哭了？"猛地抬，只见一个少年紫貂帽，穿宝蓝『』常服，正满脸关切地走来，虽只是家常打扮，且在年幼，却是龙睛凤目，不怒自威，不禁大喜："皇帝哥哥，你下朝了？"

"我记得，我都记得。可是…"

平湖却只反问："太皇太后答应让你来见额娘了？"

来的人当然不会是福临，却是当今皇上玄烨。

"一定会。"平湖肯定地说，轻轻握着建宁的手，"只可惜，我等不到他回来了。所以，建宁你一定要好好等他，等他回来，你要替我告诉他：从我见到他的第一个刹那开始，我就很喜他了，直到死也没有改变过。你一定要替我告诉他这句话，好吗？不然，我怎么也不甘心的。"平湖这样说，本来是为了安建宁，然而不由自主，她的泪了下来。

透的时候，就会回来找我们了。"

平湖叹息："十四格格太，太重情，也太任『』了。我替她把过脉，下『药』的人手法很有分寸，目的不在害命。所以，那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会让人神智不清，对十四格格来说，也许糊涂些，比清醒更安全。"

玄烨似懂非懂，在平湖的边坐下来，又问："额娘，你支开十四姑，是不是有话要同儿臣说？"

"不要打断我，也不必多问。我只要你记住，现在我们还有第三个大仇人，就是吴三桂。这些年来，我用了很多方法，无奈鞭长莫及，始终不能奈何于他。所以，这个大仇就只有在你手上了。等你亲政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削藩"。"

建宁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却也并不见得多么失望，只淡淡说："原来是烨儿，一年不见，长得这么了。你皇帝得可好哇？"

玄烨看到建宁脸上那小孩般呼雀跃的神情，不禁愣了一愣，方恭恭敬敬地施礼："儿皇给皇额娘请安，给十四姑请安。"

"她被人下了『药』。"

平湖轻轻，慢慢地说："额娘的仇，就是大明的仇。烨儿，你记着，咱们大明朝有三个大仇人。第一个，是李自成，是他发动叛『』，坏我朝纲；第二个，是多尔衮，是他挥关，夺我江山；第三个，是吴三桂，是他认贼作父，引清关。如今，前两个大仇人都被我母亲设法除去了，他们的血，一直在你的里…"

建宁凝神想了一想，说："我当然记得，我这就去找来。"

"是的，就像佛陀一样。当年，佛陀本来是迦毗罗卫国的太，将来要继承王位的。可是他一心想寻找世间真正的教义，就带了几个随从到求师，修炼。终于有一天，他在菩提迦耶的一棵菩提树下悟成佛，这才回到了家乡，将他的妻、儿、姑姑、臣民，也都规引教，成为佛教徒。皇帝哥哥是佛陀转世，想来他也会经过这样的历炼，等到成佛的时候，就会回来找我们了。"

"削藩？"玄烨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当年续顺公沈永忠被刺亡，我听说是孔四贞格格为了替父母报仇，用尽方法使他丢了公爵，没了随从，然

"我的里有李自成和多尔衮的血？"玄烨大为惊奇，"额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就像玉林秀师父说的佛陀一样吗？"

平湖，又定了一定，这才很郑重地说："烨儿，我告诉过你，你是汉人，你的上着大明皇室的血，将来了皇上，一定要替汉人说话。你还记得吗？"

"下『药』？"玄烨一惊，"什么人要害十四姑？额娘，你既然知，为什么不救她？"

"复仇？"玄烨一愣，连忙说，"额娘的仇人，就是儿臣不共天的大仇，儿臣必为额娘歼之。"

"他真的会回来吗？"

玄烨不及回答，且在平湖边坐下来，关切地问："皇额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过？几位新太医的『药』吃着可好？如果中『药』不见效，不如试试汤玛法的西洋『药』。你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