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的大玉儿听了，直气得冒金星，四肢无力。刚刚送走了一个海兰珠，又来了一个绮，这两个人，一而二，二而一，怎么竟是魂不散呢？人们传说八阿哥和福临是一条命，难海兰珠和绮，也其实是一个人吗，一个打不死送不走的九世狐狸？

庄妃笑：“是不是三六臂我倒没见过，但是他的名字却没少听说。他是蓟辽总督，战功无数，又是名的常胜将军，行军带兵都很有一。年初我们的人兵临锦州，本来已经占了上风的，但是明主朱由检派了洪承畴统领十三万大兵救援，内中又有吴三桂等八总兵，都是有名的大将，早先我陪皇上审奏章，看到前线抄来的邸报，上面说‘援锦大军，用兵异于前，锦州围城之兵势不可挡’，竟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要不，皇上也不会御驾亲征，自己率八旗锐驰援不算，还调集蒙古科尔沁、图鲁两协助，连我哥哥吴克善都领兵上了前线，奉命守卫杏山，声援锦州。这一仗，必然会打得很吃力，胜负很是难断。”

一时娜木钟去了，大玉儿犹自心起伏，满耳里只是娜木钟说的多尔衮不肯续弦的话。多尔衮并不是一个忠贞的情人，他在睿亲王府里姬无数，索无求，这些她也都是知的。但是，他却自睿

因此任凭娜木钟抱怨不休，大玉儿只是不动声，直到娜木钟骂得尽兴骂得累了，她才适时了一句：“只要她一天得不到封号，就一天不可能越过你我的去；怕只怕她肚里究竟不知是男是女，俗话说母以贵，如果她这回生了儿，那么皇上就可以这理由册封她了，豪格的娘不是封了继妃吗。”

娜木钟一言惊醒，踌躇起来：“她和我脚跟脚儿地有了，算日还比我早着几天，算起来最多再过两三个月也就该有个信儿了。这倒要好好问问太医。”忽又抿嘴儿一笑，挤眉地“我听说，我听说那狐狸自有了后，忽又装起正经来，说什么也不肯和皇上同房，且在里面重新设立神座，每天拜神念经地，只差没有重新吃起长斋来，不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养蓄锐，了气就起法来了？”

就像此时，她听到了贵妃的抱怨，句句都是自己心声，可是也决不能随声附和丝毫怨恕之意，因为皇后是自己的亲姑姑，她不可以让别人察觉到自己与姑姑的隔阂而反过来轻视了自己的势力和背景。娜木钟就是因为看不透这一，才一边拉拢着特玛一边却无肆无忌惮地嘲骂贬斥她，而让人们并不真正把她们看成团结的一派的。自己是要大事有大志的人，却不能这般沉不住气。

庄妃忧心忡忡地叹一气，答非所问：“崇祯这回派的可是洪承畴。”

娜木钟犹自絮絮不休，饶：“十四爷的福晋死了这许多年了，说是多少王公大臣托人说媒，要把闺女许他，哪想都看不里去。竟不知到底想要个怎么样的天仙神女才肯结亲？又说是他心里其实早有了什么人，却不知为什么不肯光明正大地娶了来，只偷偷摸摸地往来。有人亲看见的，三更半夜有轿打王府里来，只不知是什么人。”

还是说得对，简直一语成谮。

庄妃听她如此胡诌，失笑：“一派胡言。哪里真有这么邪门？不过是有在，不快是有的。”

现在，娜木钟说绮重新主关睢是“放虎归山”那是又一次指狐为虎了。大玉儿不仅叹息，也许，这便是命运吧？

娜木钟：“洪承畴便怎的？他很厉害么，有三六臂？”

那段日她正在养息中，阿哥未满百日，不许。直到那日皇后娘娘送“百岁馒”来，才故意轻描淡写地提起，皇上已经再纳绮为妃，仍赐住关睢，虽无封号，但一切享与五无异。

娜木钟也笑：“那便天保佑，她一辈不也就罢了。”忽又想起一事，问：“你每天看了诗书看兵法，又天天打听前线战报，到底知不知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庄妃原本意在闲谈，再没想到娜木钟会突然提起多尔衮来，乍然听到名字，倒仿佛有千斤重的大锤猛地当一击般，顿觉心旌摇，耳鸣眩，一时竟是痴了，半晌说不话来。

娜木钟并不以为意：“他是天兵天将，皇上也一定旗开得胜。咱们大清的仗还打得少吗？蒙古也好，满人也好，都是背上长大、生死惯了的，不比那些明军，养尊优，脚早就懒了，哪里还拿得动枪拉得开弓？洪承畴又怎样？吴三桂又怎样？咱们还不是有十四爷多尔衮、大阿哥豪格这样的神武大将？”

但是她又能怎样呢？一个月中的产妇，难能打炕上下来，奔去关睢找那个绮理论不成？况且就算她可以，又能对皇上说什么呢？他是万民之上，九五之尊，他要就谁，想封谁为妃就封谁为妃。而自己，只是他众多的选择之一，又能对他的其他选择说什么呢？

一番话只听得大玉儿心惊，哪里还有心思答她，只糊：“不过是传说罢了，又不是你我见的，哪里便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