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有梦可做。
无颜不怨艾,一丝不苟,仍然于每个星期五准时准点地站在十九路车站牌下,等她的爱人来到。
她一直想着有一天她会等到他。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真的会见到他。
她没有想到他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瑞秋。
瑞秋在马路对面对她喊:“无颜,是无颜耶…无颜,你别动,我们马上过来…”
我们?瑞秋说的“我们”自然是她和令正。
无颜一直在等令正,于每一个星期五下午五点钟的十九路车站,然而她没有想到她会等到他,她没有想到他会带着瑞秋一起来,那一分钟她已经明白,他是存心的。
他要让她等到他,他要让她等到他和瑞秋一起,从而让她不再等。他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永远地拒绝她。
瑞秋在喊:“无颜不要动,我们马上过来…”
无颜听到瑞秋的话。无颜一直很听从瑞秋的话,但是这一次她不要听。
瑞秋说:“不要动,有车进站,有车开过来,很近…”
无颜却冲了出去,冲向马路对面。
“无颜不要动。”瑞秋这样对她喊。
无颜不听,无颜冲出去。急刹车,车轮猛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人头攒动,迅速包围过来,无颜倒在了血泊中。
令正跑过来,瑞秋跑过来,无颜倒在血泊中。令正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抱在自己怀中,叫她的名字:“无颜,无颜…”
无颜在血泊中,无颜在令正的怀抱里,无颜听到令正在喊自己的名字,无颜抓住令正的手,很用心,很用心地告诉他:“我恨这无用的躯壳,如果她不能用来走近你…所以,我要用我的灵魂来爱你。”
“我恨这无用的躯壳,如果她不能走近你…所以,我要用我的灵魂来爱你。”
如今,无颜的灵魂走在黄泉路上,孤零零,飘荡荡,无所归依。令正,令正你在哪儿呢?
无颜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无颜终于大胆地倾诉了她的爱。
在她临死之前。
然后,她就来了这里,来了黄泉。
一再爱上你的背影,
一再相逢在梦中,
即便转身也不能忘记,
你是天边最远的那颗星。
谁的爱情不曾流泪,
谁的痴心不会伤心,
如果大声喊出你的名字,
会不会惊飞了天边的流云。
无颜低低地哼着歌儿,希望可以抵挡那些来自黑暗中的恐怖的声音。
前方终于有了一点光亮。是两盏灯?不,是磷火,是小鬼举着磷火火把在前面带路。
无颜有一些震动,她加紧步伐追了两步,跟着那点星火走——只是一点点儿火头,然而对她而言已是熊熊大火——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看见光。
那一点星光摇摇曳曳恍恍惚惚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前面出现了一座桥,石头的桥。也许是汉白玉的,透着清冷,桥上的雕刻很精细,抛光极其圆润,也许不是抛光,只是千朝百代的人经过时抚平了它——人经过那座桥,就变成了鬼。但躲过那座桥,也还是要成鬼——地狱也不收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