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隐隐觉得在这个已经逝去的时空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那形象埋在自己的记忆
,呼之
。可是,她不小心将她,将那另一个自己给遗失了,她该怎样把自己再找回来?
上次她和琛儿提过去工作的事,但是由于程之方反对就搁浅了。可是,为什么要经过程之方允许呢?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把程之方当成自己的生命主宰,对他敬重有加甚至有些畏惧起来?自己,不应该是一个优柔寡断缺乏主见的人呀。可自己,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是这些人的魂儿都还有清醒的意志,见到的也都是自己要追随的人,天池梦中所见的那些舞蹈的女却是何人呢?又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邀她共舞?如果她答应了她们的邀请,是否就会从此不醒?
当一个人视另一个人为自己的责任的时候,很难不同时把她视为自己的拥有。程之方并不是臆想狂,但他为她付得太多太多,多到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一
分,他怎么能够忍受她离开他而独立存在呢?
但是无论怎样,天池对他而言越来越像一个谜,也越来越有
引力。早在天池患病前,他已经
上了她,但那时她是朋友的妻
,这使程之方
自压抑了自己的
情,只远远地欣赏她,尊重她;直到她与卢越离婚,又随之遇难昏迷,才终于使他一改往日的隐忍,大胆地当众表白了对天池的
,并且发誓说,他会等天池醒来。
在等待天池醒来的两年里,他每天给天池读报,跟她聊天,给她喂药,甚至替她洗脸手,早已把她视作了自己的妻
,不
她同不同意——昏迷的天池,没有能力同意或者否认。
程之方查遍所有的植人苏醒以及普通人遇难“假死”的案例,并没有发现任何相似的说法。倒是在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中国唐代有个传奇角本《倩女离魂》,说是一位叫张倩娘的女
重病在床,魂儿却离开
私奔了,追随心上人天涯海角地
狼了许多年,连儿
也生了两个,这才想到要回家向父母谢罪请安。不料来到张府,老爷却不肯承认,说自己的女孩儿一直卧床在家,寸步未离——不知这是否便是最早的植
人记录了?
。
背后卡座里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情话时时传到天池耳中,令她觉得新奇。她知自己不该偷听人家情话,却又忍不住。可怕的是,他们明明说着中国话,可是话里的许多名词都是她听不明白的,什么“MSN”什么“ID”又是什么“斑竹”什么“博客”好像女孩和男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两个人分明知
对方很多事,正在一一验证,而且三句不到两句就叫一声“
”再不就“靠”统共没几句人话。
程之方觉得荒唐,因而忍住了没有把天池的舞魂一说公布于众。缺乏案例援引,会使天池的说法更像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拙劣谎言。
天池同他说过一些关于鬼魂的梦话。她说她在昏迷期间,遇到了许多鬼魂,她们一直向她问路,邀请她一起舞,她拒绝了,一直向前走。
来了,却又不知要到哪里去,看到咖啡馆,也就走了
来。她想,她是应该找一份工作,从
开始的。可是她会
什么呢?她想自己不仅是个病人,简直就是一个废
了,
无长技,一事无成,怎么可以就这样
待了年轻的生命呢?她才只有27岁罢了,莫非往后的几十年中,都这样躺在病床上度过?而她分明不再是一个病人,她四肢健全,
脑清醒——因为失去数年记忆而略显空白,也不能就算不清醒吧?
无独有偶,《聊斋志异》里也有一位相思成疾的书生上了富家小
,自知齐大非偶
梦难圆,竟然绝粒明志,魂离
,化为鹦鹉去与那小
相戏;又有孝
悲念父亲早亡,也是用自绝
的办法使灵魂
窍,追
地府向阎王叫阵…
她已经醒来快一个月了,从早到晚,就是地等着琛儿下班,而且还要
行
得人家夫妇分居。许峰不烦,她自己也觉得闷。她想结
新朋友。
她是一个人溜来的。琛儿不在,程之方没来,
桃也去买菜了,鸟儿在窗外啁啾,风和日丽,天池的心有
,她想她应该
去走走,走在
光下,走在人群中,看到更多的面孔。于是她就
来了。
程之方抱住自己的,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一个当自己问自己时都会吓到自己的问题:他是不是,并不希望天池醒来?
天池觉得纳闷。无论如何,她始终觉得自己与这社会
天池坐在咖啡馆里,要了一杯黑卡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