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环再泼辣也毕竟是女儿家，不禁红了脸：“我又不是苏府女主人，有什么资格调教丫？”

“怎么不是？而且没有礼貌，架大得不得了。支使她端杯茶来，她老是不情不愿的，我那天散步，想去酒坊转转，她居然守在门不叫下人给我开门，还说什么酒坊重地不可参观。倒好像她是小，我是仆人了。”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一个丫，这样没上没下的，你也不好好教一下。”

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激怒了楚玉环，一个被激怒的人往往会不择言，说心底里最的秘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楚大小大怒“我如果不让苏慕遮罚你，我就不姓楚。”

渐渐地，连苏慕遮都习惯了她的服侍，一会儿不在边，就要差人找来。但是同时，她的过分顺从也让他不知珍惜，而越来越视她为府里摆设，仿佛她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回来！”楚玉环恼了“你也知你只是侍女，可不是仕女，端什么小架？”

但是冰蝉从不拿腔作势，居功自傲，总是待人谦恭，事事亲力亲为。寻常小菜，只要经了她手，便有一番不同滋味；苏慕遮早晨必饮的一杯莲茶，也只有雪冰蝉泡制的最为可，苦而不涩，香而不腻。

因为记忆。

泼辣的人事向来有个原则，就是如果事情不合己意，必然不会认为原因在自己上，而一定要迁怒于人，她的迁怒对象就是——雪冰蝉。

这是两个失散了太久的情人，走过茫茫的时间的荒野，终于又走在一起，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旧要叙。

稳的生活，记忆却只能使你痛苦。但是我们被命运诅咒，命中注定，只有你记起所有的事情，并且心甘情愿地宽恕，我才能真正解脱咒语。”

但是背转，她却当真端起女主人的架来，命冰蝉当夜抱枕褥到她的屋中服侍。

“如果我嫁给了你家公呢，你不要叫我一声夫人？”楚玉环凶悍地问，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但有什么所谓，对方只是一个丫罢了。在丫面前，何必谨慎？

“那么，就给你帮我调教调教可好？”苏慕遮轻佻地调侃，一副狼相。

楚家大小楚玉环，相貌艳，而生泼辣，一早已扬言非赌林第一手不嫁。她看中了苏慕遮，可是苏慕遮对她却只是忽冷忽，不远不近，不吃，声不动。

然而得愈，就愈痛苦。

雪冰蝉的丽，雪冰蝉的贵，雪冰蝉在苏府的地位超然，得人心，在在都让她觉得碍刺心。

苏慕遮只是淡然：“是吗？”

一日，楚地首富楚半山带女儿来府上客，一住半月，言语间，要结亲的意思。苏慕遮虽未答应，却也没有明确拒绝。

那些记忆，往往发生在最快乐的时候。

“她在你府上随意，举止无礼，哪里像个丫？”她向苏慕遮饶“看她那打扮，终年一件白袍，跟穿孝似的，你也不嫌忌讳。跟她说话，搭不理，死眉瞪的，木都比她多活气儿。不过略有几分姿，就把自己当天女下凡了。”

他们从前世谈到今生，从初识谈到相思，没有丝毫的陌生，没有半分的遮掩，仿佛两个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的灵魂，肝胆相照。

“就算你了苏府女主人，你也只是苏公的夫人，不是我的主人，”雪冰蝉冷淡地说“何况，也等到了之后再说吧。”

“谢谢楚小指教。”冰蝉回过，平静地看着她“楚小还有什么事吗？或者，我替您把您的丫找来？”

雪冰蝉在苏府虽然自谦为仆，上上下下却都知主许了她自由，并不敢拿她当下人看待，脚前脚后只赶着叫“雪姑娘”大事小情只向她问主意。苏慕遮面前，也只有她可以平起平坐，同桌共饮。

除了，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人放弃所有的自尊与自由，甘愿为人作婢，无怨无悔？

他们像情侣一样地开始约会，有着那么厚的历史积淀，他们的，几乎不需要经过任何的追求与期待，就直接了最沉的苦涩期。

不知她究竟是怎样演绎的，苏慕遮叫来了雪冰蝉：“立刻去给楚小跪下，向她歉。”

冰蝉傲然不从，淡淡说：“我虽然是我们家公的侍女，却不是别人的丫。楚小，恕不能奉陪！”

风雪月不一定是柔浪漫，灵犀相通也不代表心心相印，执手相望之际，最沉的情和最痛苦的记忆，便一同复活了…

有人说所有的情都会经历痛苦，然而世上可有一对情侣，会像他们这样，每当情投意合之际，记忆就会不请自来，让刚才还沉浸在情甜里的心境在刹那间变得苦涩晦暗，痛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