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打一个电话给我。因为他说过，在好准备之前，不会再找我。

晚上看电视，张国荣作品回顾展。

我知沈曹一生中有过艳遇无数，即使他答了我，我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答案。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这样问他。

——我饶有兴趣地想，不知那一组充满暗示的画面，究竟是导演王家卫的手笔，还是摄影师杜可风的意志。

如果不是胡兰成…

萎谢了的张玲，如一片落，随波逐，漂去了海外，尝尽人间风雨，海外沧桑，直至孤独地死在陌生的洛杉矶公寓里…

刘嘉玲没完没了地呆在河边刷。

可庆幸的是，老板的笑脸越来越多，而阿陈的白则早已转作了青。

女人抚摸着，而摄影师通过镜抚摸着刘嘉玲。女人的脚，女人的，女人的手。

但是林青霞不肯这么想，她自欺欺人地自问自答：“如果我有一天忍不住问起你，你一定要骗我。”

沈曹十分震撼：“锦盒，为了你，我也要将实验早日完成。”

沈曹每天都派速递公司送给我，玫瑰康乃馨，大束大束，每次都是九十九朵。

以往收到这样的电话，我的心里总会觉得几分温。然而现在，更多的却是犹疑。

这个正当盛年的影歌双栖明星，在演灵异片《异度空间》不久楼自尽，而那片的结尾，正是他站在楼边缘徘徊。片里他最终被情人挽留没有下去，然而现实生活中，他却了，那么绝决地，自十四层楼一跃而下，如生命中一苍凉的手势。《异度空间》从此成为绝响，影视圈里，再也见不到哥哥哀艳的神。

看到沈曹就会想起俊，而接到俊的电话，我又怔忡茫然，总觉沈曹的笑容在前飘。这魂牵梦萦的觉，不是，是什么呢？然而如果我对沈曹是，那么对俊又是什么？我们谈了近十年恋，难都是误会？

如果不是胡兰成，张玲所有的悲剧都将改写，甚或中国文学近代史也会有未知的改变，会诞生更多的如《金锁记》那般伟大的作品。

如果我问起沈曹同样的问题，他会怎么回答呢？

可悲亦或可喜？女人的尊卑往往取决于赏识她的男人的份尊贵与否。

“可是如果不尝试，就永远无法得最终结论。”我自告奋勇“总之你要寻找一个志愿者试药，我愿意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少，我比别人有更有利的条件，就是我的情和对你的信心。”

我回过，不知何时已经泪满面“沈曹，请你帮助我，我想见到张玲。”

接下来的日，生活忽然变得不同。我仍然朝九晚五，看阿陈的白和老板的笑脸。

而俊正好相反，每晚都会准时准地有电话打来，问我有没有关煤气，叮嘱我记得吃早饭，不要老是服用安定片帮助睡眠。同样的话，重复千遍，也仍是一份温情。虽然没有新意，可是有人关心的觉是不同的。

但是沈曹说，他还要再搜集一些资料，好准备，才能带我第一次试验。

然而电视虚幻的影像，却可以令往事重来。在午夜时分蓦然再见，真令人不由得不慨浮生若梦。

今晚播的是《东邪西毒》，林青霞对着想象中的情人说：“我一直问自己，你最喜的女人是不是我？”

一颗心分成两半，搓得百转千回，仿佛天平动不宁，两的重量相仿，可一边是砂砾一边是金。

我当然明白那些和颜悦不是为了我。

杨采妮牵着一驴，执著地到找刀手替她去杀人，代价是一篮。

《东邪西毒》里的女人个个都很奇怪：

张曼玉等在桃树下，却至死不肯说在等什么。

我想见到张玲，见到六十年前的张玲，那时的她，年方双十，风华正茂，聪慧，清朗，腹有诗书气自华。尚未认识胡兰成，不知情的苦，却已经味了家族的动，浮世的辛酸。慧识风尘，以一颗而易的心，让文字于世沉静，喁喁地，如泣如诉，写下第一炉香，第二炉香…

如果不是胡兰成，如果不是那命中劫数一样的恋与冤孽，她或许会写得更多更久，会继续第三炉香，第四炉香，让香烟缭绕今世，安如她一般寂寞清冷的后人。

刚开始办公室的女孩还大惊小怪打听手这么阔绰的绅士是哪位，渐渐便不再问了，只纷纷投以嫉妒的神。

他犹豫地说：“我的研究，还停留在理论刚刚结合实践的阶段，相当于数学领域中新炉的一条运算规则设想，理论得来了，还没有应用，寻找张玲，是这规则下看起来相对简单的一题目，等于是第一次验算。可是验算的结果到底是证明规则的正确还是谬理，尚未可知。而且用到眠术，毕竟还是有一定危险的。锦盒，我们是不是应该再等些日，让我把这些实验结果一步完善后，再行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