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了大少爷才答应嫁给老爷的。因为少爷教她舞，识退，解风情，不过是为了要她他爹的妾。

来的各关于现实的烦恼与思想便如挡住光的乌云，在把人从床上拽到地上的过程中，也把光屏挡于思想之外。

昨天她刚过了十三岁的生日。她已经满十三岁了，与杏仁儿嫁给老爷那年同龄。

她只穿着一单薄的内衣，瑟瑟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事实上，她所拥有的也的确只有她自己，她自己是自己的珍宝，自己是自己的保护，自己是自己的筹码，同时又是她自己的退路。

老爷当然明白。老爷不很愿意。老爷在这里嗅到了一谋的味：空的院，空的屋，少女在院里梳，少女在床上抗拒，不肯“不明不白”…老爷不喜别人设圈给他。老爷罢了手，说：“那你去吧。给我打盆来洗脚。”

她却突然一个鲤鱼打下了床，小脸绷得的，很认真地说：“老爷，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要我。”

老爷只当听不见，伸手来拉，挣扎间，镯从她的腕上脱落下来，碎成了几段。那清脆的响声让两个人都愣了一愣。老爷“咳”了一声，她便赶跪下了。

她留心细看，那些女孩没一个比自己长得好，可是又个个能说会、活生香。她们陪他说笑话，

不知是惊是冷，她的小脸苍白无血，绷得的，却仍然小小声持地说：“老爷，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要我。”

那些卑贱的、肮脏的、屈辱的记忆，都可以当作没发生。

光照在睡在一旁的卢克凡的脸上，他的笑容如此酣甜，就好像浸泡在浴里。心在他的床前站了很久很久，小小的眉蹙着，与年龄不符的沉与专注，然而边却带着笑，仿佛一个小母亲在看自己的孩。

有时她也参加到他们的聚会中来，静静地坐在一边倾听，或者帮忙端茶递。

如果记忆可以筛选，她愿意只留下与大少爷有关的分，其余的，都当作没有发生。

心叹息。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的叹息实在是太频繁也太沉了些。有时候她真希望可以忘记那些回忆，像个正常的十三岁女孩那样天真无邪，不要再为前世的经历所累。

那晚老爷宴罢归来，看到她穿着新炉的银衫洒裙在院里梳，腰间松松系着条墨绿弹的腰带。他没有想到为什么一个丫会在这不早不晚的时间当院梳，却被那一实的厚发引住了，不知为什么，那发丝中居然有香。她在香里回过脸来，对着他嫣然一笑，就像一朵桃开放。暮冥冥，那张清秀的小脸浮起在黄昏里，有如真如幻的。

她简直不知要怎么样疼他才好，只要他愿意，她会把一切她能够给可以给的东西全都给他。遗憾的是，她自己所拥有的也不多，她甚至，没有说话的能力。

大少爷的话，都是金科玉律；大少爷的计，更是算无遗策。

十三岁的卢克凡已经很英俊很能，并且初初一个公全的特征：博闻记而功课不，能说会却缺乏诚意，踢球游泳样样都，小小年纪已经很懂得穿衣裳的学问，懂得文雅的措辞和诙谐的玩笑，懂得讨女孩心，兴趣广泛，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耐心。他非常忙碌，每天从早到晚的时间表都排得满满的，除了上课之外，还要利用一切业余时间参加各比赛，包括足球、讲演、歌唱以及演话剧…他母亲曾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来形容儿，说他忙得可以在门的时候撞到自己正要门的影。

她可以想像他同某个女孩碰地合吃一杯冰淇淋的情景，那情景总是使她伤心妒忌。他总是频频地更换约会的女友，使她频频受到新的刺激。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女友更换过频，又使她在伤心之外有一放心：他毕竟没有真正上任何人。

她看着克凡，她今世的大少爷，不知他们今世的路会怎样走过。

她依足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去，仿佛完成功课。

老爷醉迷离地望着她，望着那一张桃脸和那一香渐行渐近。她说：“老爷，我来扶你。”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很近地贴着他、偎着他，一贴近整个人就下来，与其说扶着他，倒不如说倚着他。

她并不反对老爷“要”她，只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要”

老爷一把便将她抱牢了，一直抱门都没有松开手。太太不在屋里，这可真是天作之合。老爷将她抱上了床，松下帘…

心只能从他的装束来判断他的去向：如果背着登山包，就是去郊游；如果背着帆布包，就是去溜冰——因为包底的形状明明是四只；如果什么包都不背，而又穿整齐得过分，那大概就是约了女孩去看电影或者逛街。

这样的忙碌之下，心很难有机会见表哥一面，即使见到，也只是匆匆地肩而过。他总是很帅气地一笑，匆匆打个招呼：“心妹妹来了？坐。”便脚不沾地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