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一直没有哭的，可是这时候祁盛站起来走向我，就在他的手刚刚放到我肩上的一刹那，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扑到他膝上下泪来。我哽咽着，抖动得像一片风中的叶，泪无止无尽地涌，却只是哭不声。

无忧，有一滴泪从她的中落下来，过她姣好的面颊，落在白绸裙上摔碎了。

无忧微微停了一下，继续说：“那年秋天，程终于取得资格赴留学去了。在机场，我死死抓住程的手，哭得泣不成声。但是程的睛里并没有太多的离情，他的心已经提前飞到了国，不再连于我的上。

“他死了？”我忍不住惊叫来。

“我一直幻想着他会回心转意，每一次电话铃响我都想是他打来的，每一次敲门声我都以为他回来看我了，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自从那次托祁盛带给我那封信后，就再没有片言只语。

她抹了一把泪，继续说下去：

“那天从海边回来，我就病了，我没法不消沉，每天都昏昏然地想着情到底是什么，怎么可以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怎么就能这样轻易地结束。

“直到他死后许久，我想起他，还总是他坐在我床前低用心削果的样，沉静，温和，犹如兄长。”

“程有一个好朋友叫祁盛，他看我哭得太厉害，就提要送我回家，走到半路，又改主意说不如去海边散散心。我们来到了付家庄，在沙滩上抱膝坐下。他并没有安我，只是有意无意地对我说起他同程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逗得我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我就把信细细地撕碎了，在沙滩上挖一个小坑埋了起来，从此埋葬了自己的初恋。我静静地这一切，得仔细又郑重，好像在举行一仪式。

无忧的睛起来，闪着晶莹的泪光，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的一面，自从相识以来，她始终是那么冷静，平和，在我中，她几乎是理智的化。可是现在我才想到，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不过才大我几岁，也同我有着一样的情的痛苦与挣扎。

是可以辜负的吗？

“我的心掠过一阵不祥预，第一个念是程是不是事了，我这样问祁盛，并且一把抓过信来。可是程什么事也没，他活得很好，太好了，已经拥有一个才貌双全的留学生女友并且即将订婚，他只不过是变心了，移情了，不要我了…”

“那以后我常常找祁盛聊天，听他给我讲程的故事，百听不厌。每当同祁盛在一起，我就觉得程又回来了，我好像和程很近，很了解，从没有分开过。我在给程的信上告诉他我同祁盛的友谊，向他本人重复祁盛告诉我的关于他自己的童年。但是程很少回信，有关他的消息我反而常常要从祁盛那里听说，这使我往祁盛跑得更频了。

“正像程离开后他安了我的相思一样，在程彻底地告别

她接着说：“祁盛第一次同我谈论死亡是在一次酒后。那时我的已经康复，而且已经开始在报社上班，可是心，我自认仍是伤兵，于是非常依赖祁盛，每天只想同他在一起，几天不见他就觉得心里空空地不踏实。

“在那以前，我一直以为，程就是我生活的全了，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我一定活不下去。可是那天，看到他比求信还来得婉转优的绝信，我却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也想像不的程度，我没有呼天抢地，没有破大骂，甚至没有自怨自怜，我几乎是被吓傻了，甚至还在轻轻地笑着，轻轻说：‘他没事就好。’我的那个笑，后来被祁盛形容为‘只有天使才会有的笑容’。

“祁盛每天带了礼来看望我，有时是鲜，有时是果，有时只是一本行小说或几张CD。他从来不提起程，如果我不想讲话，他也不会勉我。他一直都不是多话的人，可是只要他在那儿，我就会到安。他总是默默地坐在我的床前，随手拿过一只苹果或梨，用心地一圈圈削着，整只果削完了，还连在一起，可以完整地附着在果上，仿佛藕断丝连…

“一天祁盛又把我拉到海边，递给我一封信，很严肃地说：‘程托我劝你一些话，可是我不想说，因为我觉得你有足够的勇气自己消化这件事，所以，还是你自己来看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