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看见了这一年最早开放的几株梨。时间是3月17日，正好是去年两次在城中看到梨的3月16和18日这两天中间。只不过，去年这时候，梨已经盛开，而今年，去年拍到梨的小公园里，那几株梨还了无消息。

起来，相较冠显得狭小的萼片的绿就无法透过厚实的。于是，前五枚组成的冠便只是一片纯净清洁的白了。这白还有一个特别之外，就是不像别的白那样反光。而是引着光，使那白变成了一团凝固的光。十朵二十朵由长长的绿柄托举着，簇拥在枝。而这如丝如玉的白中，还有非常漂亮的红缀。将开未开之时，松动开了，就要绽放的边上着一线浅浅的红。朵盛开了，散发隐隐的香气了，引来蜂蝶了，白冠中心簇生的雄上，丝着一一的红药。难怪古人写梨都会有些油然而生的惆怅。面对过于丽的东西，人很容易会生对于造神奇的叹。古希腊的天神宙斯说过：“只有短暂易逝的，才被我造得如此奂！”

但是，今年，成都周边好多以为主打的节都一一推迟了，也就没有听到“郭西千树雪”的消息。梨迟迟不开，还一日日在倒寒中雨不断，因为该死的一电影，北京和杭州促前去的电话不断。便在3月17日，奔成都的“郭西”（其实南）新津而去。那个地方，是王诗“风烟望五津”中的五津之一。过去的岷江古渡上已有一座宽阔大桥。过桥下速，那里有条梨沟，每年梨开遍溪涧，和溪涧两边的丘峦。是成都人看梨的去之一。明天就要门去电影筹备组，行期不可再推，等再回成都，梨期肯定是过去了。只好今天去碰碰运气了。城，上速，下速，梨沟。沉的天空云渐渐裂开，漏越来越明亮的太光，但了山沟，梨却还沉睡着。远远看见几树白，披荆拨棘，走到近前，却是几株李。且喜天放睛了，一树树李也让人兴奋不已。累了，坐在松的地上，享受气烘烘的光里越来越重的青草与黄土的味。又见边许多黄的蒲公英与苦荬，还有蜂在嘤嘤唱。然后，去一农家院中喝茶吃饭。仍然不甘心，向主人打探梨的消息。主人手指屋后的小山。上小山，先看见一株盛开的桃。走近了，却是一株塑料的假。周围的苍老相的梨树还被绿的萼包裹着。我站在假前哑然失笑。再向上望，这一回，在最向的坡看见了几树白。不是李。李更稠密，更细碎，更如雾如烟。上去，果然是几株早开的梨。纯净的白全数打开，朵中央，着红药的雄环拥着绿的雌。嘤嘤的蜂声中有浅浅的香四散。

去年没有时间去郊外看看梨。成都附近，天里，每年有好几都以梨节为号召，引城里人去游。今年天，便时时留心郊外的梨消息。白居易写过一诗《闻梨发赠刘师命》，其中有这样的句：

仿佛是为了增加人的这慨，梨树自己也来制造苍老与的烈对照。和蔷薇科的其它天盛放的品相比，梨树的枝又最为虬曲苍老。最显的，是梨树厚厚的树，黝黑，裂，主如此，分枝也如此，更显枝朵脆弱的丽。一个德国植学家说过，是人类情最古老的信使，让我们在观赏的同时看到自己情的秘密。梨树就是这样，从最显老的枝上，捧举最纯净的朵，让人味生命的秘密——让人的情在欣喜的同时又到悲伤。

闻郭西千树雪，将君去醉如何。

2011、3、19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