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江面陡岸上这白帝庙前，夕yang斜照。悬岩下，江水回旋，哗哗淘声远远传来。眼前，正面矗立夔门峭bi，如同被刀削过一般工整。依在铁栏杆上朝下俯视，一条分水线把粼粼闪光清亮的河水同chang江里浑黄的急liu划开。

小河对面，一个打紫红yang伞的女人在山坡上杂草和guan木丛中穿引，从一条看不见的小路上到光秃秃的峻岩ding上，走着走着，看不见了。那峻岩之上竟然还有人家。

眼看着烁黄的yang光从峭bi上消逝了，中分两边的峡门立刻变得森然，安在贴近江面的石bi上作为航标的红灯-一显示出来。一艘从上游东去的客lun三层甲板上都站满了出来观看的旅客，进入峡谷后，低沉的汽笛声良久回响。

说是诸葛亮在江中垒石布下的八卦阵便在这夔门之外的江河岔dao上，我几次乘船过夔门，满船的人都煞有介事，指指点点，如今我到了江岸上的这白帝古城，也还未见个分明。刘备在此把来日准备继承帝位的孤儿托付给诸葛亮，演义中的故事谁知是真是假。

白帝庙里被打掉了的神像的石座上，如今新zuo的彩绘泥塑按新编历史剧中的那类造型，摆出了一番zuo戏的场面，把个庙子弄得不lun不类。

我从这古庙前绕到新建的一个宾馆背后，四下童山，只剩下些guan木丛。半山坡上倒还能见到大半圈汉代古城垣的遗址，隐隐约约，总有好几公里，此地的文guan所所chang指给我看。他是一位考古学者，对他的工作有zhong由衷的热情。他说他打了个报告，要求政府有关bu门拨些经费，加以保护，可我以为还不如由它这样荒废的好。真拨下经费没准又搞出一幢五颜六色的亭台楼阁，上面再开设个饭馆反煞了风景。

他给我出示了这一带出土的四千多年前的一把石刀，打磨得像玉石一样光洁，刀桶上还钻有个圆孔，想必可以pei带。这chang江两岸，他们已经发现了许多新石qi时代晚期打磨jing1致的石qi和红陶。江岸的一chu1dongxue里，还找到了成堆的青铜兵qi。他说这前去进入夔门不远，那传说诸葛亮藏兵书的岩bi上的dongxue里，最后的一口悬棺几个月前被一个哑ba和一个驼子，两人tao上绳索，拖了下来，砸得粉碎。他们把风化了的骨tou当龙骨卖给中药铺子，药铺的人找他鉴定，他报告了公安局。警察总算找到了那个哑ba，审问了半天也弄不清楚。后来吃了几ba掌，那哑ba才把他们领去，用一条小船，划到崖下，当场表演了一番他爬崖的本事。他们在现场又找到些风化了的碎木片，估计是战国时代的墓葬。棺木里肯定还有些砸不碎的青铜物件，都问不出下落。文guan所的陈列室里有许多陶纺lun，分别绘制着黑色和红色回旋走向的花纹，同我见过的下游湖北屈家岭出土的四千多年前的陶纺lun大抵是同一时代，都近乎于yinyang鱼的图象。当纺lun旋转起来，虚盈消chang，周而复始，同dao教的太极图象如出一辙。我妄自以为，这便是太极图最原始的起源，也是yinyang互补，福祸相依，从周易到dao家自然观哲学的那些观念发端的gen据。人类最初的观念来自图象，之后同声音联系起来，才有了语言和语义。最先是烧陶土zuo纺lun时不经意落上了别的材料，发现它周而复始变化的捻纺捷的女人，给它以意义的男人被叫zuo伏羲，而给伏羲以生命和智慧的应当还是女人，造就了男人的智慧的女人统称之为女娲。第一个有名字的女人女娲和第一个有名字的男人伏羲其实又是男人和女人的集合的意识。

汉砖上那蛇shen人首的伏羲和女娲jiao合的神话来自原始人的xing的冲动，从兽变成了灵怪，再升腾为始祖神，无非是yu望与求生的本能的化shen。

那时候还没有个人，不知区分我和你。我的诞生最先出于对死亡的恐惧，非己的异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