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他们说，这滨海的山上，夜里总有些奇怪的钟鼓乐声，是那些dao土和dao姑在zuo秘密dao场。他和她都说亲眼见过，也都偶然碰上的，回来还告诉了别人。要是白天上山去找，那dao观却总也找不到。

据他们回忆，说是在临海的悬岩上。他说将近山ding。她说不，从靠海的峭bi上一条小路上去，应该在半山腰。

又都说是一座jing1致的dao观，就建在一条裂开的崖feng里，只有顺着那条狭窄的山路上去，才能够走到。因此，白天无论是诲上作业的渔船，还是爬到山ding采草药的，从远chu1都无法看到。他们也都是走夜路的时候，循着乐声，摸黑来到那dao场，突然见灯火通明，观门dong开，香烟缭绕。

他看见有百十来个男男女女，全抹着花脸，穿着dao袍，手里拿着飞刀和火烛，眼睛半闭，又唱又tiao。个个放声哭喊，涕泪横liu。而且男女相杂，没有任何顾忌，进入近乎狂欢和歇斯底里的状态，又是仰面，又是顿脚。

她说她遇上的那次没那么多人，可也打扮得花枝招展，老少都有，从小丫tou到老太婆，只是没有男人。脸上全涂的大红的胭脂，嘴chun抹得血紫，眉mao用炭条描画过，tou上扎的红布髻子，还插上一串串茉莉花，也有吊着铜耳环的，穿没穿鼻孔她记不清了。也是又唱又tiao，甩着袖子，咿咿呀呀，热闹非凡。

你问她不是zuo梦吧？她说同她一起还有一位女同学，上山玩去走岔了路，天黑了没下得山来，听见声音，摸索前去才碰巧遇上，人家也不避讳，观门就敞开着。

他说他也是，不过当时只他一个人。他山里走惯了夜路，并不害怕，防的是歹人，这些dao士只zuo他们的dao场，并不害人。

他们都说是亲眼见到的，要只是听说，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神智健全，都不信鬼神。如果是幻觉，这怎么都能分辨。

他们也互不相识，分别同你说起的，说的又都是这临海的山上。你同他们虽然是初jiao，却一见如故，立刻同你推心置腹神聊，之间无利害之争，毋须谁提防谁，谁算计谁，谁诓骗谁的必要。他们犯不着使你上当，事后也都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亲shen经历，不吐不快。

都说你既然到了这海滨，一路找寻奇迹，不妨去走一遭。他们也都想陪你去，怕只怕专门去找，倒未必遇上，这zhong事情，无心就有，有意去寻，偏偏徒劳。你可信可不信，可他们自己亲眼见到明火红烛之下，倦意全消。他们都可以发誓，倘若发誓能有效应，能叫你信，他们ma上就都发誓，无奈发了誓也不能ding替你亲shen经历一回，你没法不相信他们的诚意。

你还是去了，赶在太yang落下之前，登到山ding，坐看车lun一般赤红如火浑圆的太yang，光芒收敛，落在苍茫的海平面上tiao跃着和水面相接，颤颤的沉入变得灰蓝的海域里。金光像水蛇般游动，只剩下似乎割断了的通红的半圆的冠ding，像是一项椭圆的帽子，浮动在shen黑的海水里，然后tiao动了两下，便被茫茫苍海吞没了，只留下满天的云霞。

你这才开始下山，很快包围在暮色中。你捡了一gen树枝，作为手杖，一步一点，敲着陡直而下的山dao上的石级。不一会，你便落入昏暗的山谷里，既看不见海也辨不清路。

你只能贴往山dao旁chang满小树和guan丛的岩bi，生怕失足跌进路边一侧的shen渊里，越走tui越发ruan，全凭手上的树枝探路。你也不知下一脚是否安稳，犹豫如同这越来越nong1厚的黑暗从你心底滋生。你对手中的拐杖也失去信心，想起口袋里还有个打火机，且不guan它能否维持到你走上平坦的正路，好歹能照亮一程。nong1重的黑暗之中，打火机那一点火花只照亮这惊慌不已抖动的火苗，你还得用手掌替它挡风。咫尺之外，更竖起一dao黑墙，令你疑惑，诱你没准一步就跨进shen渊。你由它被风熄灭，像瞎子一样，全靠手上的那gen树枝一点点一点点在脚下敲打，哆哆嗦嗦移动脚步，这路走得真提心吊胆。

你好歹摸进个山洼里，又像是个崖dong，竟看到一丝微光，像是一线门feng。到了跟前果不其然，推了推，反插上了。你贴住门feng，只见里面孤灯一盏，空空的殿堂上供着太上三清，dao德天尊，原始天尊，灵宝天尊，三尊造像。

"zuo什么的？"

冷不防背后有人厉声喝dao，你猛的一惊，既听见了人声，随即倒宽下心来。

你说你是个游人，这山中夜里述了路，找不到归宿。

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