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过他吗？”他问的是她前夫，那位官。

他说他愿意相信，她不是党员，作为家属受到牵连！这他都相信，并不想，也没有必要同她过不去。但是，既然来调查，就请她写个证明。

“没这人！”老女人立刻摆手说。

他也就没再问下去，上棉手。老女人默默陪他门。他向她，告辞了。

“他知你还活著吗？”

“不了解就写不了解，对不起，打搅了，就到此结束。”他把话先说明了。

“我跟我男人姓梁！”

“你男人是影戏的？”他又问。

就是说，她不愿留下有关她这段世的任何文字，不肯让人知她的历史才隐藏到这乡间，同个唱影戏的农村艺人相依为命，他想。

他当然也可以发作，那时调查人同被调查者的关系如同审讯，犹如法官与被朱，甚至是狱卒与犯人，但是他尽量平心静气对这女人说，他不是来了解她如何狱的，只是请她提供些当时监狱里的一般情况，比如说，政治犯释放是不是要履行甚么手续？

他愣了一下，又问：

女人依然沉默，就是甚么都不说。他无奈，只好把钢笔上，上衣兜里。

“在牢里，也就刚满月…”老女人也从条凳上起，随即打住了。

“你那孩甚么时候死的？”他似乎信问了一句，同时起。

“写不到，”女人说。

“没啥好写的。”她拒绝了。

“老啦，早不唱了。”

到了村外两车辙很的土路上，他回，老妇人还站在屋门，没扎巾，见他回便屋里去了。

“你不是还教过书？好像还上过大学吧？”

女人也不置可否。

“我不是政治犯—.”这女人一咬死。

“他在不在？”他小心探问。

路上风向转了，这回是东北来风，继而飘起雪，越下越大。荒秃秃的大平原，地里的庄稼都收割了，雪片漫天扑来令他睁不开。天黑前，他到了公社的大车店，取了存放在那里租来的自行车，本不必当晚赶回县城，却不清楚为甚么匆匆骑上。土路和田地大雪都覆盖了，路的痕迹勉能分辨Q风从背后来，卷起的雪片纷飞，毕竟顺风，他握车把手，在被雪掩没的车辙里颠簸，连人带车跌倒在雪地里，爬起又骑，跌跌撞撞，面前风雪旋，灰茫茫一片…

个老女人来了，门前看见他在屋里，迟疑了”下，停住脚，可还是来了。老女人包块灰布巾，一青灰棉袄，免老棉，臃臃扎的脚，穿双脏得发亮的黑布棉鞋，一个地地的老农妇，难就是当年上过等学府传递情报的那位革命女英雄？他起问这女人，是不是某某同志？

“你是不是也叫…”再说了一遍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