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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4)

的话

伤在小肚上,里面有颗铅。我母亲说,活不了几天了,你脆杀了改善一下伙吧。我瞪了她一,后来我把它在城外土岗上埋了。那样多鸽也实在养不起了,那几年你知,人都没吃的,一烂菜帮还捡了又捡。那些鸽我一只没吃,全送人了,也不再问他们的下落。玩鸟的人是吃不下去的。

正凡不愿意呆在家里吃劳保,他要工作。我说你急什么?落得清闲。我要的就是时间,可我没时间。我倒是不得吃劳保,可我请几天假都困难,成天编写那总结报告,鬼知有什么用,没有比浪费生命更痛苦的事情了。当你明白你的生命是有用的,当你明白你的生命应该用在什么事情上,当你明白而且信你的事情是有益的,就没有比浪费你的时间,白白糟蹋自己的生命更使你痛苦不堪的事情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如果我还能工作到六十岁,也只有二十三年时间,而在正经的八小时工作的时间里,都要去编写那鬼也不看,毫无实际用途的报告、小结、总结、经验、年报之类的文字。今天要我写个大批判材料,明天要我写个工业学大庆的典型经验,而全市供电却严重不足。不错,全市已经清查五十七个跟“四人帮”和犯有严重错误的人,可拿着稿去念的人却还是天安门事件后亲自指挥在全市行大追查的“四人帮”的打手。真正敢于在白恐怖下反对“四人帮”的英雄,像正凡这样的,问题照样挂着,不能回车间工作。没有比写这报告更无聊的事情了。我要的是时间,快快要的是时问,我们都只能天天开夜车到更半夜,节假日和星期天几乎从来没休息过,而那些事不的人,他们都有的是时间。喝茶,看报,扯淡,一件的事情,一句话就可以拍板的,都可以上推下卸,挂上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我是搞文学的,一个民族没有文学照样可以生存。没有文学死不了人,可质的贫困,不科学办事,就要勒腰带,粮不足就瓜菜代。不尊重文学可以,不尊重科学就要受到历史的惩罚。而受惩罚的不是不尊重科学的,竟然恰恰是搞科学的人。快快死了,医生说死于心脏病。我说他死于这政治,死于

他是个镗工,专镗汽车发动机的底盘。一个底盘有百来十斤重。因为没有线,每加工一个都要上下搬动,没有臂力和腕力是不行的。他说,劳动竞赛的时候,他到超过定额两倍多,没人得过他。而目前他们厂里没有足够的材料,分的定额要他的活,只要四个小时就足够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垮了,还像十多年前那样不下来的。他在牢里带过好几个月的手铐,把一只手从肩上反转到颈后和另一只手在背后铐在一起,一只胳膊脱臼了。可些小件的活还是不成问题的,车、镗、铣、刨,哪机床他还都能看。问题是他七六年的被捕还没有组织结论。为他的事公找了燕萍,因为听说燕萍的父亲这回真的要恢复工作了,可能还当他文化革命前市委书记的职务。

叙述者的话

这些鸽是我从牢里放来以后,在家养病等待落实政策的这段时间里又养起来的。我人也不让我养,我说,我一不烟,二不喝酒,就这是嗜好,你还唠唠叨叨,她也就再没吭过声了。我人可是个很好的人,不要为这事同她计较。我坐牢的时候,她为我吃了不少苦…你看,它落下来了,就是径直落在笼上的那只!

这确实是只非常神的鸟儿,瞧它左顾右盼时的神情,多么洒脱。一双翅膀像剑一般收在两侧,它嘴上有一团殷红的瘤,同样殷红的脚趾轻捷而分明地走着细步。它望着你的那副神情,目不转睛,那样安祥。正凡转去房里抓了一把米,走到院里,他刚张开手掌,这鸟儿便翅膀一张,轻巧地落在他手掌上。歇在屋檐上的鸟儿都咕噜起来了,他撒了些米在地上,鸽纷纷落在他周围,在他脚前脚后啄着。站在一群鸽中间的正凡,个,却壮结实,额上已经有两分明的皱纹,咙里学着鸽鸣叫的咕噜声,却又显几分孩般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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