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一个火的时代，当然生活中也会有谬误和愚蠢，这是任何伟大的时代也难以完全避免的。可你只看到了谬误和愚蠢。由于你不知不觉在站到了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你就觉不到这个时代蕴藏的大情。我并不主张把炼好的钢材再回炉成废铁碴，更不赞成站在房上去成天轰麻雀。我建议你读一读尔基的小说《克里·萨木金的一生》，虽然洋洋百万言读起来很费时间，我也是千方百计，包括利用上厕所的时间，才读完的。书中的主人公只看到了在革命中被踏伤的人。当然你绝不是萨木金，你千万别误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别因为看到了这些革命中的幼稚病就对整个群众运动也态度冷漠，那很可怕，会使你心灰意懒，陷到与我们这个时代格格不的孤独中去。你不是那个灰的聪明人萨木金，你不是个意志弱的人，你有你的事业。我只是劝你别因此消沉。我也不是为谬误辩护。我相信这些谬误一旦为党中央了解，很快会得到纠正。当人们清醒过来，会因为了这些蠢事羞愧的。想放卫星是良好的愿望，但是卫星不是苦一个昼夜就可以放到天上。科学的路上必须脚踏实地。走自己的路，不他人说什么！这是克思在《资本论》的序言中引用过的但丁的话。雅可夫斯基也视为自己一生的格言，他并不总为人理解。他自杀了。他是诗人。他的诗并不因此就消亡了。前人走过他们自己的路，我们这一代人的路也还得我们自己来走。我不因为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就放弃我学习的权利。你能放弃你的科学吗？建设社会主义靠科学不靠无知。振作起来。走你的路吧！

公也谈到了他在课堂上同迂腐的教授的一场争论和他对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见解，却发现正凡对他的大学生活并没有多大兴趣，便没有再谈下去。

公和正凡像以往一样，坐在正凡家房门的门槛上聊天。有穿堂风，夏天坐在这里特别凉快。正凡了汽车制造厂，当车工。他谈到他的师傅老鲁每天少不了来二两老白，还找他去喝酒，因为他从来还没带过这么顺手的徒弟。本来嘛，他们车间里的工人没几个中生。他说他一厂，没几天就能看图纸，这没什么稀奇的。他谈到车间里的活并不难，无非是刀，退刀，他改革了夹，什么夹？嗨，小玩艺，不就是机械制图上那学问，他已经可以替个三级工了。他谈到工人们之间的哥们义气，他也了些新朋友，有时一起下棋、甩扑克、钓鱼。工厂里有许多是他看不惯的，周围没有学习的气氛，工厂毕竟是活的地方，不是学校。他羡慕公和快快能上大学，不无惆怅地说：“我这辈也就这么定

公

连学校的大铁门也被锯成一段一段的，作为炼钢的材料，可炼来的都是些像蜂窝般的铁碴。我的情越来越低落了，渐渐消失了。这劳动对我来说也成了一难以忍受的负担。班里小结会上，我已经从被表扬的行列转到了受批评的名单中，他们说我意志衰退，劳动态度也不好。大学生活对我已经失去了引力。有时候，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星期六，本指望可以读书，却又得去参加“除四害”站在屋上，摇着竹竿，竹竿上拴个破布条，一有麻雀落下来就舞着竹竿吆喝。又不准带书，就那么整天轰麻雀。尤其闹的是，居然全城动托车队，报告麻雀的行踪。我开始到厌倦，而且产生疑问了。

他发

“天才孵来的，一对好，他们的老放到过广州，从岭南飞过来用了两天。一起放的二十只鸽，只回来七只，它得了奖！”

公的信

叙述者的话

了，当个车工吧。”

穿堂风从他们两人之间过，正凡的肩膀就堵住了门的一半。他肩膀变宽了，壮的胳膊，低沉的嗓，剃了个平，真像个工人的样。小妹从门中间一会跑，一会跑，正凡大声喝：“别讨厌了，快去玩去！”俨然像个家里的长者，这都是公所不习惯的。

读到你的来信，非常不安。

看着时间从手指里白白地走了，却不能学习。我只能利用上厕所的时间，或是克扣自己的睡眠时间，来看一书。我苦恼极了，给公写了封信，抨击了这一切，发了我满腔的激愤，因为我现在只有同他才能谈谈心里话。

快快：

也许是为了掩饰他们之间的疏远，正凡又谈到了他的鸽。他指给公看他十块钱买的一对小鸽，用的是他一次拿到的奖金。

这是一个寂寞的暑假。公回来了，快快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