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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小说 > 我和五叔的六次相遇 > 第一节(2/2)

第一节(2/2)

这位说,现在的规定,轻微犯罪主要案查清后,亲属在工作人员在场的情况下,可以见面,不过要协助工作人员犯罪者的转化教育工作。

不一会,公安领着五叔来了。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匆忙地走着,纷的人群和车辆,那一排排落光了叶的中国槐的褐黑枝丫逐变成模糊的一片,而五叔那张长着碴碴胡须的面孔却在前清晰地晃动着。我很快想起了我上一次和他相遇的相遇的情景…

我说我虽然算不上是他的什么亲属,但我一定会帮助工作的。这位让我坐在这儿等着,他就去了。

我先吃了一惊:我一下竟然认不五叔来了。他脸灰白,发和胡碴碴的,背驼了下去,个码也好像低了许多。两只原来咄咄人的睛,现在毫无光气地陷在窝里。那本来壮实的板,一下就好像瘦了许多圈,显得衣异常地宽大而不合。一个在家乡土地上有权有威的人,此刻已经没有一分量了。

我问能不能见一见他?

没等我说完,五叔忙接住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五叔对政策是熟悉的。我也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重复刚才的意思。五叔也一再表示他一定好好代问题,知罪伏法。规定的谈话时间到了以后,工作人员就把五叔领走了。临门时,五叔回过悲哀地望了我一,使我的心忍不住像针扎了一般痛楚。是的,不论怎样,他现在沦落到这般地步是一极大的不幸。五叔啊,你怎么从我记忆中那个纯朴情的青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五叔一见是我,嘴剧烈地哆嗦着,凄惶得泪在胡茬脸上淌个不停。他睛不时胆怯地瞄着公安,那张能说会的嘴竟然像驴蹄踢了一般,讷讷得一个字都吐不来了。我对五叔说:“你要好好把问题代清楚,不要隐瞒任何一什么,争取从宽理,党的政策…”

第二天早晨,我连早也吃,就直去新栽区拘留所看我的五叔。刚下过一场雪,街上糟糟的。有的地方雪已经化成,有的地方又结成了冰。自行车和行人的洪簇拥着电车和汽车,在严寒笼罩的大街上淌,迎面过来的人,嘴里都着白雾。我在这庞大而纷的旋中走着,由不得想起了家乡冬日的早晨。在这样的日里,故乡的山野已是一片荒凉。班驳的积雪反光;寒风打着唿哨过冰封的河和清冷的村巷。四野里全是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鸦的啼叫。庄稼已经收割,禾场上也没有多少堆积了,但人们仍然在田野里劳着。拉粪,打柴,编筐,修理坏了的农,给大牲铡草…今年虽然结束了,但赶要为明年的一切劳务。天地是寒冷的,但生活仍然气腾腾。这就是我熟悉的故乡。现在我要去看望的那个人正是从这一块土地上来的,他现在本来也应该在那里,像其他人一样为明年的活计而劳,可是现在却被拘留在了省城里。而更令人不解的是,党的一个基层组织的领导人竟然来搞这把戏。但是,问题还不仅仅在此。问题在于:“为什么让这样一个人来领导一个党的基层组织呢?在这之前,我已经几次和五叔相遇,我早觉得他已经再不能担当这个职务了,可是他仍然一直是张家堡大队的党支书…我踩着糟糟的人行走着,脑里也糟糟地想着。

我怀着一难以言传的沉重心情了拘留所,又来到了拥挤闹的大街上。电车、汽车、自行车和行人组成的洪仍然在这宽阔的大淌着,像一条永远汹涌澎湃的河。是的,生活的河永远激,但也总会有一些船只搁浅。

去一次。这不是说五叔的儿给办公桌上倒了一堆土特产;也不是说我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从拘留所领来;而是说,他毕竟是我的乡亲,并且是我姑夫的弟弟,而且小时候他曾给过我那样的抚;我也曾怀着那样愉快的心情,和他的老黄狗一起卧在他的边,听他弹奏过那叮叮咣咣的土三弦…

我在拘留所办了一些必须要办的手续后,一位预审科的接待了我。这位告诉我说,我要查问的这个人问题基本查清,属于倒贩粮票,但数量不大,已经和本人所在地的领导机关联系过了,不久就可以让他们来人把他领回去。

我来到一家副门市买了一些心,心情就像去医院看望一个得病的亲朋好友,沉痛地来到新城区的拘留所。

已经从东边那一片灰蓬蓬的建筑群中升起来,把那淡淡的桔红的光芒洒在积雪演化了迹斑斑的笔直上,空气里已经着一微微的、气,甚至能嗅到远方田野和山谷中飘来的泥土和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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