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厚两只大的手在自己的脯上了，然后重新又坐在了灶火圪里，说：“让我饭，你可能也没吃饭哩！…”卢若琴不好意思地说：“就是的…我来和面，我那边还有些酱，我去拿…”炭火在炉灶里燃起来了，乒乒乓乓的风箱声在静悄悄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她几乎是跑着向那孔亮着灯火的窑走去。

泪一下模糊了卢若琴的睛。她低下，竟然忍不住哭声来。广厚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得两只手互相搓着，说：“卢老师，怎么啦？你怎么啦？是不是你哥家里了什么事？还是你有什么事？”他一边张地问着，一边用袖揩着上冒的汗。卢若琴克制不住了，哭着说：“老师，丽英要和我哥结婚…我…都觉得没脸见你了…”

他听见卢若琴止不住的哭声，又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沉重而缓慢地说：“小卢，你不要哭了。我知，你长一颗好心。我虽然是个没本事的人，但心还不是那么窄的。丽英既然和我离了婚，她总要寻男人的。你哥哥我知，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只要丽英她跟着你哥过得畅快，我…”他哽咽了一下“我可以忘了，只要她还记着兵兵…”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只听见咙里“咯咯”地响着。

广厚站起来，搓着两只手，呆呆地看着这些。他厚嘴颤动着，不知说什么是好。半天，他才又一次问：“你怎刚回去又返回来了？你哥也是一个人过日，他工作又忙，还拉扯着孩，你应该好好帮助他一下。唉，天下难不过我和你哥这号人…”他沮丧地叹了一气。

她猛地推开门，见老正蹲在灶火圪劳里，一只手拉风箱，一只手抱着兵兵，嘴里近乎是央告着一些哄乖话。兵兵的小手揪着他的发，连哭带叫：“我要妈妈！你把妈妈藏到哪儿了？…”卢若琴的现，显然使得这父俩都到惊讶。兵兵上不哭了，瞪着两只泪汪汪的大睛望着她，广厚停止了拉风箱，问：“你中午刚回家去，怎么又回来了？”

广厚一下呆了。他麻木而痛苦地站着，两只睛像放大了瞳孔似的，看上去像个僵立的死人。卢若琴一下伏在炕栏石上，哭得更厉害了。小兵兵却不这些，在炕上拍着两只小胖手，兴地喊叫着：“嘟嘟嘟，汽车开过来了…”广厚一坐在灶火圪的那个树墩上，双手抱住脑袋，气得像拉犁的一般。

卢若琴惨淡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甚至专门站住想了一下。最后，她还是决定先不说。她了学校的院，听见兵兵在没命地哭着。

她从自己随带的挂包里，先拿一些糕和一包酥炸生豆（兵兵最吃的）让他吃，然后又拿一辆红的小汽车，上发条，让汽车在炕上突突地跑起来。这些都是她在县城里匆匆忙忙给兵兵买的。

她索不回答，先过去从老的怀里接过兵兵，在他的沾满泪的红脸上亲了亲，然后把他放在炕上。

兵兵立刻又笑又叫地和汽车玩起来。

她用手绢揩了揩自己脸上的泪痕，走过去拉了被的一角，轻轻地盖在孩的上。

卢若琴停止了哭泣。她抬起，望着这个结实得像庄稼人一样的男人，说：“老师，你相信我，我以后在各方面都一定尽力帮助你…”她回过来，看见兵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两只小胖手还抱着那辆红的小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