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汗过之后，他到上轻松了一些，于是便穿衣起床，在厨房里用凉抹了一把脸。

武惠良还是没说话，又了一杯酒。

两个人木然地呆坐着。

“当然，在情上，你们两个都有权力要求我，但问题是你的确受了伤害。我也不知该怎么办…虽然我知你无法原谅我，但我还想和你一块生活下去。最少咱们应该试一试，看我们能不能还生活在一起…”

丽丽也走过来，躺在他边，说：“你冷静。哭解决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谈谈…对你，我一直真诚地着。可现在我也真诚的古风铃。如果我不说这一，那才真是对不起你了。

城市已经完全寂静下来，只有汛期的黄原河在远发雄浑的声响。隔的房里，传来男人的沉的鼾声。

不他内心怎样忧心如焚，万念俱灰，一旦置于他的工作环境，便又不由地象往日那样忙碌起来。

第一个走他办公室的是少儿长田叶。

丽丽酒喝得太多，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时上班去。

他拿起酒杯，两个人当啷一碰，各自都一饮而尽。武惠良泪象断线的珠一般从脸上淌下来。

“别哭…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在一起吃饭了。本来我不希望那结局，可你…我求你别哭了…”

他昏地想，也许人生正如某些人所说，就是一场疯狂的角逐，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既然是这样，也就索宽容地看待一切，包括宽容地看待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呢？是的，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他太认真了！人和社会，一切斗争的总结局也许都是中庸而已。与其认真，不如随便，采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钱就寻一醉，无钱就寻一睡；与过无争，随遇而安…这样想的时候，他浑不免冒一冷汗。这还象一个团地委书记吗？这是一彻底的堕落！纯粹的市侩哲学！

但武惠良却睡不着。他恨自己太弱，为什么一再在丽丽面前哭鼻呢？他即使失去了她，也不能在她面前失去男汉的尊严！

他默默无语地了一支烟，又接上了另一支。

的不是房间，是人，是人的心。

沉默。久久地沉默。

夜，一个彻夜不眠的夜…天亮以后，丽丽门上班去了。但他却爬不起来，心每分钟达到一百几十下。

他看了看墙上的大电石英钟，时针刚指向九。

酒没有了。

酒力猛烈地挥发了。他离开小桌，跌跌撞撞走过去，一倒在床上，继续哭着。

叶已完全是一位工作老练的。她穿一朴素的衣服，剪发稍稍了一下，比过去略丰满一些，脸又恢复了很久以前的那红光鲜。

“那么，最伟大最光辉最尚的就只有古风铃了？”他刻毒地讽刺说。

武惠良不哭了。他开说：“你要试你试吧，反正我没有多少信心。归结底，对你来说，我将会是多余的人。到目前这局面，我承认这是必然的。因为你成了诗人，你瞧不起我的工作。我自己永远都成不了什么诗人…既然是这样，你去寻找和你相般的艺术家去吧！如果我仍然赖着和你在一块，最后不尚的反而是我了…”

丽丽不再言传。

她也喝了自己的一杯。

他了一气，就门骑上自行车，到团地委去上班。

第三杯时，她说：“咱们一杯吧！”

武惠良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小桌，丽丽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他索伏在饭桌上，声地哭起来。几天里，他第一次这样无拘无束地痛哭。他哭他自己的悲惨命运；他也受不了丽丽折磨她自己！

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凄苦。几天以前，这个家还是那么温和谐，现在却象低等旅馆的房间一般成一团。

他端起酒一展脖喝了个净光。

武惠良灰心丧气地躺在床上，屋似乎在上面旋转——生活的信心粉碎了，崩溃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想睡，但又睡不着。他爬起来，摸厨房，另外找一瓶白酒，接连喝了几杯，又回来躺下，还是睡不着，又起来喝了五六杯，倒在床上昏昏然然，仍然没有完全睡。

“你在讽刺我，我承认，是我不尚，从一开始就不尚…”

丽丽站起来，从厨房里寻一个酒杯，给他放在面前，满满倒起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