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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未完2(2/6)

后四十回特之一是实写教书场面之多,贾代儒给宝玉讲书,贾政教,宝玉又给巧讲列女传,黛玉又给宝玉讲解琴理。看来这位续书人也教读为生,与多数落第秀才一样,包括中举前的鹗。

这里续书完全歪曲作者原意。焦大醉骂,明言“连贾珍都说来,叫,说‘我要到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爬灰的爬灰…’”如果说焦大当时是酒后误信人言,他自己也是“不得志的仆…诽谤主人”他是他家老人,被派低三下四的差使,正是郁郁不得志。但是无论谁看了醉骂那一场,也会将焦大视为正面人。续作者只好词夺理,扭转这局面,倒过来叫他骂造谣生事的仆人。

原著既然说过“不得志的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的话,续书人是没什么幽默的,虽然未必相信,也就老实不客气接受了。本来对贾家这批家也非常反──如第一百十二回平白添一笔,暗示周瑞家的私通──他是戏文说书的观,仆人只分忠仆刁仆。焦大经他纠正后,还不甚满意,又造一个忠仆包勇,像包公一样被呼为“黑炭”飞檐走,是个“憨侠”有使人想起儿女英雄传,时期也相仿,不过他没有文康那份写作天才。

贾珍的行为如果传闻属实,似乎邪恶得太离谱,这位学究有像上海话所谓“不落”如果从轻发落,不予追究,成了诲。如予严惩,又与他的抄家计画不合。

“衣锦还乡”四字,就是从十二钗册上凤“哭向金陵事更哀”一句脱化来的。“哭向金陵”本来也有人释为归葬。“衣锦”也就是寿衣。续书本来惯杀风景。

秦氏自缢可能从太虚幻境预言上看来。满人可从某些仪节上测知。续书人对满化这样执着,大概是满人,这地方一定注意的。第六十三回“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句,漏元妃是个王妃,但是续书人如果知第三项,当然知第一、第二项。

太虚幻境曲文预言妙玉“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落风尘向指为娼。妙玉被盗抢去,在第一百十二回,不是旧本,但是整个的看来,这件事大概与旧本无甚。被劫应卖院,方应预言,但是只说贼众“分奔南海而去,不知妙玉被劫,或是甘受污辱,还是不屈而死,不知下

后四十回只顾得个收拾残局,力求不扩大事件,所以替祸首贾珍设法弥。就连这样,这一二百年来还是有许多人说这书是骂满人的,满人也这么说。续书者既然调书中人是满人,怎么能不代为洗刷?──还是族观念。

是皇上家赏人。

八十回抄本脍炙人这些年,曹家亲友间一定不短提起,外人很可能间接听到作者自己抄家的事。他家最赫的一员是一位姑,讷尔苏的福晋。续书人是满人,他们皇族金枝玉叶的多罗郡王,他当然不会不知。问题是:如果他与曹家并不沾亲带故,代为掩饰宁府秽行,可能有些什么动机?

合计续书中透的事实有茍书中所写系满人;啕元某王妃;咮王妃寿数;哖秦氏是自缢死的;咶任上抄家。

第一百十六回贾政叫贾琏设法挪借几千两,运贾母灵柩回南。“贾琏:‘借是借不来,住房是官盖的,不能动,只好拿外几所的房契去押去。’”甲本改由贾政一句:“住的房是官盖的,那里动得?”对白较活泼。

也许凤之死里面还有文章。第一百十六回是旧本,第一百十四回不是。或者旧本缺凤之死,至甲本已予补写,安在第一百十四回。

求签得“衣锦还乡”诗。宝钗背后说“这衣锦还乡四字里还有原故”俞平伯指仅是临死胡言语,说要到金陵去,宝钗的话没有着落。

荣宁两府未云是赐第。“官盖的”似指官署。倘指曹俯的织造署,抄家前先免官,继任到后主持抄家,曹家自己迁官署。当时“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今其家属不久回京…应将在京房屋人酌量拨给。”曹寅的产业,在北京有“住房二所”外城一所。抄家后发还的北京的房也不是“官盖的”续书人大概本模糊,不过要明藉家是在曹俯任上。写抄家完全虚构,也许不尽由于顾忌,而是知得实在有限。即使不是亲戚或门客,仅是远房本家,对他们曹家最发达的一支也不至于这样隔

续书人这样力袒护贾珍,简直使人疑心他是贾珍那边的亲戚,或是门客幕友。但是近亲门客幕友应当熟悉他们家的事。

抄家轻描淡写,除了因为政治关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写贾家暴落,没有原著可模仿。而写抄家后荣府照样有财有势,他气学得有三分像。

但是第一百十六回贾政谈运柩回南,向贾琏说:“我想好几材都要带回去,我一个人怎么能够照应?想着把蓉哥儿带了去,况且有他媳妇的棺材也在里,还有你林妹妹的,那是老太太的遗言,说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回去的。”“好几材”此外还有赵姨娘,贾政中当然不提。怎么不提“你媳妇”第一百十四回刚死了的凤?续书人也不至于这样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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