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靖本总批与甲戌本总批之间,畸笏又看到那本旧一回本,大概是换回内删改
份,这次发觉总批"
"字不妥,改写"虽贾珍当奢",但是这句秃
秃脑的有
突兀,所以上面又加上一句"荣宁世家未有不尊家训者"。此句其实解释得多余,因此这条批收
甲戌本回前总批的时候,又改写过,删去首句。为什么"敬老不
",也讲得详细些:"贾珍尚奢,岂有不请父命之理?因敬(下缺三字,疑是"老修仙")要
,不问家事,故得姿(恣)意放为(以下缺字)。"
第十四回回末秦氏殡,宝玉路谒北静王,批"忙中闲笔。
缀玉兄,方不失正文中之正人。作者良苦,壬午
,畸笏。"第十五回
殡路过乡村,宝玉叹稼穑之艰难,又批"写玉兄正文总于此等
。作者良苦。壬午季
。"第十六回元
喜讯中夹写秦钟病重,又批:"偏于极
闹
写
大不得意之文,却无丝毫纤
,且有许多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唯以大白酬我作者。壬午季
,畸笏。"在同一个
天批这三回,回回都用
劳的
吻,书中别
没有的,也许不是偶然,而是反映删改第十三回后作者的情绪,畸笏的心虚。
秦氏的死讯传了来,"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靖本批:"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常(棠)村。"(甲戌本同,缺署名)眉批:"可从此批。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余大发慈悲也。叹叹!壬午季
,畸笏叟。"秦可卿之死,是棠村最欣赏的"风月宝鉴"的
,被畸笏命令作者删去,棠村不能不有
表示,是应有的礼貌。所以畸笏也还敬一句,夸奖棠村批得中肯,一面自己居功。但是在同一个
天,畸笏在另一个本
上抄录这条眉批,删去批棠村评语的那句,移作回后批,却把"余"字也删了,成为"是大发慈悲也"(庚本),归之于作者。最后把这条批语收
甲戌本总批,又说得更明显:"隐去天香楼一节,是不忍下笔也。"
甲戌本第二十五至二十八回的总批不但移到回后,又改为每段第二行起低两格──第一行只低一格──兔起鹘落,十分醒目,有一回与正文之间不留空白,也一望而知是总评。这四回总批内收集的庚本有日期的批语,最晚是一七六七年夏(注二十三)。同年夏畸笏正在批书,编这四回可能就在这年夏秋,距第十三至十六回也有四五年了。书中形式改变,几乎永远是隔着一段时间的标志。第十三回总批格式同靖本,而与下三回不同,也表示中间隔了个段落,才重抄第十四至十六回。这四回是作者在世最后一年内编的,比季
后更晚,只能是一七六二下半年。
"秦可卿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史笔"是严格的说来并非事实,而是史家诛心之论。想来此回内容与回目相差很远,没有正面写"
丧"──幽会被撞破,因而自缢──只是闪闪烁烁的暗示,并没有
秽的笔墨。但是就连这样,此下
接托梦
代贾家后事,仍旧是极大胆的安排,也是神来之笔,一下
加
了凤秦二人的个
。X本改掉了元妃之死,但是第五回太虚幻境里的曲
来自书名"红楼梦"期的五鬼回,因此元
的曲词还是预言她死在母家全盛时期,托梦父母。
贾珍虽然好,
照我们的双重标准,如果没有逆
行为,似不能称"
"。尤其此
是说他穷奢极侈为秦氏办丧事,"
"字牵涉秦氏,显然是删天香前的原文。庚本虽然是删前本总批,这字
已经改掉了。庚本补抄的两回总批──第十三、第二十一回──都是一七六七年后上半
编了十回本之后,从旧一回本上抄来的,年份很晚。当初删了天香楼,畸笏补充总批,添了一段,原有的两段删去一句,其余照抄,没注意"
"字有问题,标题诗更甚,写秦氏"一步行来错,回
已百年"。靖本这三段总批、一首诗都不分段,作一长批。第二段末句原文"方见笔笔周到",下接"秦可卿
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笔"字重复,因此"方见笔笔周到"改为"足为世家之戒"。
总结删天香楼的几个步骤:茍新删本──即甲戌本此回正文,包括散批、回后批;啕加回前总批重抄──即靖本此回──棠村批说删得好,一七六二年季畸笏作答;咮在同一个
天,畸笏批另一个抄本──大概是旧本
换改稿──开始改称是作者自己要删;哖改去旧本总批"
"字──可能就是犴内抄本;咶用最初的新删本,
合四回本X本款式重抄,删标题诗,另换总批,但仍照靖本总批不分段,作一长批;讻用同一款式重抄第十四至十六回,但是总批分段。(末两项即甲戌本第十三至十六回。)
甲戌本回前总批,秦氏"一失足成千古恨"那首标题诗已经删去,显然在靖本总批之后。因此甲戌本此回虽然是新删本,只限正文与散批、回后批,回前总批是后加的。
靖本作:
贾珍虽奢,岂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
,然后恣意,足为世家之戒。
前面引的这五段删天香楼的解释,排列的次序正合时间先后。最后两段为什么改说是作者主动?总是畸笏回过味来,所以改称是作者自己的主张,加以赞
。
一七六二年,曹棠村尚在。同年冬,雪芹去世。雪芹在楔
里嘲笑他弟弟主张用"风月宝鉴"书名,甲戌本眉批提起棠村替雪芹旧著“风月宝鉴"写序,"今棠村已逝,余涎新怀旧,故仍因之。"看来兄弟俩也是先后亡故。──也极可能是堂兄弟──靖本畸笏一七六七年批:"…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
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
一枚…"大概可以确定杏斋就是棠村。甲戌本第一回讲"棠村已逝"的批者,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仅存的"老朽",正在整理雪芹遗稿的畸笏。
"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靖本"天香楼"作"西帆楼"。同回写棺木用"樯木",甲戌本眉批:"樯者舟也,所谓人生若泛舟而已…"楼名"西帆",也就是西去的归帆,用同一个比喻。甲戌本天香楼上设坛句,畸笏批"删却",因此靖本改名西帆楼,否则这两个本
上批语都屡次提起删"天香楼事",而天香楼上设坛打四十九日解冤洗孽醮,分明秦氏是吊死在这楼上,所以需要禳解,暗示太明显。靖本此回是
接着新删本之后,第一个有回前总批的抄本,这是一个力证──靖本也是四回一册,格式、字数、行数、装订方式同甲戌本,八十回缺两回多,有三十五回无批,仿佛也是拼凑成的本
。(注二十二)
重抄甲戌本第十三回,距删天香楼也隔了个段落,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删后本。在这期间,畸笏季还在自称代秦氏隐讳,至多十天半月内就改称是作者代为遮盖,也还是这年
天。看来他自承是他主张删的时期很短暂,这包括刚删完的时候。因此删天香楼也就是这年
天的事,脂砚已故,否则有他支持,也许不会删。
未有不尊家训者,虽贾珍当奢,岂明逆父哉?故写敬老不,然后姿(恣)意,方见笔笔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