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听了说,"金就没告诉我这桩事。"
"他当时是气得要死,"金有嫂说。
月香起些别的话来岔开了,问起村
里的张家长、李家短,闲谈了一会,大家渐渐沉默下来了,然而金有嫂并不像要走的样
。她显然是心里有事。
"你这是什么?"老
叫了起来。"小心给人看见。"
老懊丧地回家去。后来他又听见村
里的人说,这些
没有准的,有时候被退回的再挑了去,竟被接受了,还评了个"等外一"。
所以老又把一担麻挑到镇上去。那一天合作社里挤满了农民,都挑了麻来卖,所有的
都非常忙碌。有一个走过来,向老
的麻略微瞟了一
,就踢了它一脚,不耐烦地说,"快挑走,不合格!"他们防他再次再挑了来,把一桶红
向那白麻上一泼。那是新订的规矩。
金有嫂连连着
,但是显然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是一味
,心不在焉地说,"是呀,""是呀,"就像月香的意见与她完全相同。等月香一番话说完了,她又凑近前来轻声说,当时是也
不到我说话,像我们这都是外人。你又不在家。
"两个老的叫我来跟你说——"金有嫂终于嗫嚅着说,脸胀得绯红。"他们是长辈,不好意思对你开。"
"这家伙真惫赖!"那大声喊着:"你当是你把东西扔了,政府就给你讹上了,是不是?我晓得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的。哪,你这老
。"他指着谭老大,"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在这儿耗了一天了,老不走,你想讹谁?"
他们要借钱。金有嫂把他们的苦况向她仔细诉说,收成虽然好,了公粮就去了一大半。现在那些苛捐杂税倒是没有了,只剩下一样公粮,可是重得吓死人。蚕丝也是政府收买,茶叶也得卖给政府,
的价特殊低。
她告诉月香,老怎样把麻挑到镇上去,卖给合作社。去得太早了,合作社的
还没有起床。被他吵醒了,很不
兴,睡
朦胧从被窝里伸
一只手来,让老
把一手来,让老
把一绺麻放在他手心里。
金有嫂略略呆了一呆。没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气好大,仿佛把那镜
看得一钱不值。金有嫂不由得有些生气。
老把一担红
淋漓的麻挑
合作社,把担
放下来,坐在河边。他一直在那里坐到天黑,时而大声叹着气。然后他看见金
从合作社
来。金
的麻也被染得鲜红。他的脸也通红的,走到桥边,就赌气把麻都丢到河里去。
已经有一个了
来,在那里叫喊着:"你这算什么?你想讹谁?"
"今年我们的麻上又吃了亏。"金有嫂说。
样。她憔翠的脸庞突然发光辉来,弯下腰向前凑了凑,低声说,"嗳,真的,几时你到周村去看看你那镜
。真好看呵!"她小心地四面张望了一下,再把声音捺低了
,"嗳,其实要叫我说,自己留着用用不好么?这时候还讲什么陪送,现在不兴那些了。新娘
都不坐轿
了,都是走了去,不论十里二十里,都是走了去。"她笑了起来。她的命虽苦,至少这一
上她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她是
轿抬了来的。"你们金
就是自己走去的——所以我说,现在时世两样咧!不讲究什么陪送了。"
她接着又说起那回发动大家军芏,一家认几十双,黑天白日的赶
,金有嫂说她纳鞋底,把手指
都磨破了。不要说买鞋
她笑着叫了声"金有嫂,"说,"论起来现在时世两样了,本来也用不着讲究那些了。不过我们金妹嫁过去,他们周家不止她一个媳妇。先来的几个,人家个个都有陪送,单单她没有,我们说是时世两样了,给人家说起来,那又是一样的话了。岂不是叫她难
人。金有嫂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不合格,"他上宣判。
"东西没有用,扔了它总不犯法!"金嚷着。"本来你们不要,我还可以卖给别人。你把它染红了,叫我拿去卖给谁?"
月香非常着恼,把说话声音提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甜
了些。"其实我在家不在家都是一样,我从前一直就对他说的,我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家里穷虽穷,妹妹
嫁的时候总要像个样
,也叫真不是巧,刚赶着她办喜事碰到现在这为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
月香笑了笑。她也知金有嫂是个老实人,她说这样的话是真心卫护她,但是她非常不
听这话,就像是人家都觉得金
偏向着他妹妹,都替她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