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论坛吵架，窗外每天都有黑夜，黑夜一天比一天漫长，我打开电脑，开始码字，写自己第二个长篇小说，追忆我在医学院八年没能想明白的生长和没能泡透彻的拧女生。

现在，我还在繁重的全职脑力劳动，我写作是为了探索人。

那时候，每周工作八十个小时，几乎没在晚上两之前合过，几乎没过过完整的周末，繁重的脑力劳动偶尔让大脑产生肌繁重力劳动之后的酸痛。在不需要工作的细碎的时间里，我在电脑上码字，念纠缠，对于现世，我幻想有一天“文能知姓名”千万双手在我面前挥舞，上街如果不墨镜，就有人问，你是不是谁谁？对于来世，我幻想五百年后的某一个天，杨满天，布谷鸟叫“布谷、布谷、光真苦，光真苦”有个和我眉类似的少年，遇上和我少年时代一样的问题，翻开我的书，一行一行读完，叹了一气，灵分离。

2000年底，在被二十家版社因为“颠覆传统德”为理由拒绝之后，我版了在国消磨时间写的长篇小说。小说版之前，周围很多人说好，我拿到纸书之后，直接打车去我常去的中国术馆附近的三联书店，看我写的小说有没有上销售排行榜。没上。我不理解为什么，确定睛没看漏之后，打车回办公室，发现手机丢在租车上。又过了两周，我再去，还是没上排行榜，再打车回办公室，这次手机没丢在租车上。

除了自渡与渡人，其他毫无所有，毫无所谓。

再后来，我在国内繁重的全职脑力劳动，我写作是为了打败时间。

冯唐

还是每周工作八十个小时，和人打的时间比和自己独的时间多，在飞机上吃的饭比在地面上的多，坐着睡觉的时间比躺着睡觉的时间多。我不打尔夫，我父母康泰，我无儿无女，我不纠缠念，我不在乎糟蹋自己的，让颈椎、椎、腰椎、骶椎、尾椎长细碎的增生和结节，在想短暂放下工作的细碎的时间里，我零敲碎打，总共写了五个长篇、三个杂文集、一个诗集、一个短篇小说集。我想想我少年时代的汉语文字英雄，司迁、李白、杜牧、兰陵笑笑生、李渔、张岱，周作人、周树人、沈从文，王小波、王朔、阿城，我尽量客观地看，我看到，我血战古人而杀重围，我长了昆仑山巅半米的我那棵野草，我遥待五百年后心地纯净的来者，之后，除了死亡、自、一言不发，我还能什么？

我不自主地来，反观自我，我看它如同我看一切人类，它有它的短长，它有它和其它人类一样的局限“我不是我自己，我是人类。我不是厌恶我自己，我是厌恶人类”我不需要外求，我探索汉语的可能，我心中没有不能被说服的胀，我没有多少剩余的时间可以消磨，我不再痴迷五百年后文学史的写法，我想像我是个矿工，拿“小我”当矿山，人无禁区，挖掘人的各侧面和底线，看到山崩地裂和天坠，每天得，每天可以没有明天。

所以说，银河，我看完你的小说，我看到清通简要的汉语，我看到你在写作这些小说时候的快和惆怅，你消磨了你除了文字不能消磨的时光，你写了之前的汉语没有描述的人。你经历了所有伟大而谦卑的作者所经历的一切光明与黑暗，你还纠结什么？你还期望更多什么？

顺颂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