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

“有一天我在澡堂遇见内科主任。没话找话，我问他，您还记得颅底那些孔，都分别有哪些结构从中间及周围穿过。他回答说，他怎么会记得。主任都记不住，说明没用。不脑外科，不神经内科，就没什么用。既然没用，为什么还考？”厚朴继续问。

“好，不考。”

“内耳结构。六个面，单取来太难分清了。至少别考实。”

“好象小时候玩洋画。三国洋画，吕布最厉害。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六张飞。”

“颅底那些孔考不考？”

“你们不想靠什么？”白先生问。

“不行，白老师，应该考，不考不公平。”女生堆里，一个声音叫着，是上海姑娘魏妍。魏妍肯定是已经把内耳结构和九块腰肌都背熟了，觉得自己的辛苦就要白费，失去一个显山超他人的机会，所以叫了来。我知，觉得不考任何东西都不公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那些人什么都会。每天下午五吃完饭，就抱了书上七楼自习，晚上两才回宿舍洗睡觉，天天如此，什么书念不完，什么地方背不到？魏妍只是特别受不了让自己吃亏，所以不平则鸣。

魏妍是上海人。魏妍是上海人中的上海人。魏妍大很少看得明白，小决不吃亏。我想这很有可能和环境有关。上海那么小的地方，那么多的人。你不抢占茅坑，就只能拉兜；你抢不到最后一张手纸，就只能用过期的旧报纸，得满的人民日报社论。魏妍是个有天赋的人。东单街上有两家音像店，一家在路东，另一家在路西，相隔几十米。新歌带上市，路东的那家卖十块钱一盘，路西的那家卖十块五一盘。但是，路东的那家，不让试听，了钱之后才能打开听，没有质量问题不退钱；而路西的那家可以试听，如果脸厚，听过以后，说不喜，可以不要。魏妍的解决方案是，在路西的那家试听，听得有十分把握，自己肯定喜，再到路东那家去买。魏妍更经典的一个事例发生在一家麦当劳。魏妍逛街逛到意盎然，找到这

我曾经以国学大师的吻向那个韩国人车前介绍过我学习中文的会，他悠然心会。过了几天，车前告诉我，他用我的方法，记牢了一个他记了两、三年都没记住的中国字“咬”“咬，；，咬。”车前重复着，一脸天真无邪。

“白老师，总得给我们减少一负担吧？天也晚了，我们也想早洗洗，睡了。”厚朴还是不死心。

很多理是相通的，正经学来的东西，没有情在，没有一样是能用上的真功夫。在街上打架，练习勇气；在视窗里挖地雷，练习逻辑；谈个姑娘，练习表达。细细想来，我所有文字的功底都是围绕我的趣味，捋着我的奠定的。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现代文学垃圾，我是从今到古，倒着修行的。看香港版的古龙、金庸认识了繁字，然后《金瓶梅》、《十二楼》，然后《间词》、《香奁诗》，然后《天地赋》，最后《玄》、《素女经》。我从小就怕别人我什么事情，尤其是正经事。从小到大只有一次，老爸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天心血来，我学《跟我学》。他去买了全的教科书和录像带，他说，英文好呀，英文重要呀，咱们一起学。我学了两个星期，之后很严肃地对他说，如果你真的要毁了我，就继续我学吧，否则就吧教科书扔了。我在这两个星期培养的对英文的厌恶，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勉摆脱。直到念到北大，从外教手上得了一本名家英译的《蒲团》，才领会到，英文本来可以这样丽。《跟我学》的教科书后来买了废品，三钱一斤，比报纸贵，报纸两。录像带被哥哥拿去录了片，现在就锁在哥哥的屉里。正经片里，对话太少了，看上去觉象《动世界》，公蛤蟆抱住母蛤蟆的腰，否则满可以用来练习英文语，肯定记得牢。我总想，应该改革片的拍摄观念，不完全为手服务；应该把故事片和片结合起来，片是故事的一个有机分。和尚讲，佛法就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的时候。俗人的常规法是吃饭的时候想工作，和老婆睡觉的时候想情人，和情人的时候想理德。

，师兄肯定知；即使不知，临时比划比划，也就知了。

“腰肌、背肌。起止太了。中医多好，本不用那么多。腰疼？好说，肾虚吗。”

“对。”

“你每顿吃饭，之后都拉成了屎，你为什么还吃饭？你记住。学过之后、记住之后再忘掉和从来没学过、压儿就不知，不一样。即使忘了，你至少还知在什么地方找。就象你们在北大预科学的东西，你们记得多少？但是那训练会让你们一辈受益。那是人文关怀，那是科学修养，那是金不换的。国家、学校是把你们当大师培养，不偷一时的懒儿，不争一时一地的得失。懂不懂？其实，好些东西要掌握方法，比如颅神经，十二对，记我教你们的诀。”

“一视二嗅三动，四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咽，迷走副脊下全。”

“好，不考。”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