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军事训练开始了。一个班为单位，列成一队练cao2：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还练卧倒和匍匐前进：shen子一扑倒在地上，不准用脚蹬，要用两只胳膊拖着shen子往前爬…

白天累了一天，夜里也不得安宁，练jin急集合。半夜睡得正香“嘟嘟”一阵哨响，jin急集合！不准开灯，要你十分钟时间穿得衣帽整齐，背着背包、提着chang枪跑到cao2场上。大家不怕白天训练，就怕晚上集合。十分钟的黑暗时间，屋里吵成一锅粥，不是你拿了我的袜了，就是我穿错了你的ku子，哪里出得去？但连chang、指导员已经背着手枪站在cao2场上，检查人数，看哪班是最后一个。然后严肃地说：几公里chu1几公里chu1有特务，限二十分钟赶到。你就拖着chang枪、撒丫子跑吧。跑一圈回来，累得通shenliu汗，气chuan吁吁，这时连chang、指导员又站在cao2场等你，检查各人的背包散形没有，衣裳穿错没有。

各班都有出洋相的。我们班出洋相最多的，是“老fei”和“元首”“元首”chang得瘦瘦的，平时一脸严肃，不爱说话，爱心里zuo事，可zuo事竟不利落。他爱将左右脚穿反，左鞋穿到右脚上，右鞋穿到左脚上。连chang让他出列，在队伍前走一个来回，他鞋成外八字，走来走去，像只瘸tui的病鸭。大家都笑了。散队回宿舍，白面书生王滴说：

“其实连chang不该批评‘元首’，jin急集合抓特务，反穿鞋有好chu1，脚印不宜辨认。”

大家看着“元首”又笑了。“元首”的两只鞋还没换过来，闷tou坐在铺tou，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剜了王滴一眼。

“老fei”出洋相，是爱把ku子穿反，大口朝后，lou着pigu。连chang不好让他出列展览，只是说有人把ku子都穿反了“还没抓特务，自己先把ku子穿反！”散队后“老fei”揪住pigu后边的开口，情绪十分沮丧。似乎特务没抓到，全是因为他的ku子。

夜里不但jin急集合，还得站岗。两人一班，一班一个小时，往下传着一个ma蹄表。十六、八岁的孩子，在家里还是睡打麦场的年龄，现在白天训练一天，哪里会不困？困不说，还饿。晚饭明明吃饱了，吃了好几个蒸馍杠子，晚上一站岗就饿。饿不说，还冷。这戈bi滩的三九天真不一般，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lun到我站岗，最向往的地方，是连队的锅炉房。烧锅炉的老兵叫李上进。他和其他老兵不一样，他不欺负新兵，见了我还叫“八班副”慢慢混得ting知心。他烧锅炉有夜班饭，即七八个包子，自己在炉pi上烤一烤。我每次去，他都匀给我两个，然后坐在烧火的条凳上，踢蹬着双tui，眯着眼看我大口大口吃。他那包子也确实烤得好，焦黄pen香的，吃了还想吃。可惜不能太抢人家的夜班饭，只好抹着嘴说：“吃饱了，吃饱了”将又递过来的包子推回去。他爱笑，笑得ting憨厚。第一次见面，就问我。

“写入党申请书了吗？”

我摇摇tou，说：“刚到bu队，就写？”

他拍了一下大tui，似乎比我还着急，挥着手说：“赶快写，赶快写，回去就写！像我，就因为申请书jiao得晚，现在当了三年兵，还没入上！”

可等我背地里打听别的老兵，申请书早jiao晚jiao，不是决定的，决定的是找组织谈心。何况李上进没能及时入党，也不是因为申请书递得晚，是因为他受过chu1分。受chu1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探亲时，偷偷带回家一把刺刀。刺刀的用途，是为了谈对象。与对象见面那天，他穿了一shen新军装，扎上武装带，pigudan子上吊着一把刺刀，跟着父母从集市上穿过，觉得ting威风。后来对象是谈成了，但吊刺刀的事不知怎么被bu队知dao了，便给了他一个chu1分，也影响了他的进步。第二次见面，我不由关心起他，问：

“那你什么时候能解决？”

“他一手握住tong火的铁gun，一手拈着刚钻出的小胡须，说：‘据我估计，快了。’”

“为什么快了？”

“你看，这不让我烧锅炉了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烧锅炉就能入党？

他说：“领导让你烧锅炉，不是对你的考验吗？”

我恍然大悟，也替他高兴，说：“不guan早晚，你总能解决。我听说有的老兵直到复员，还不能解决。”

李上进说：“那真是丢死人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大家对bu队生活都有些熟悉了，连走路也有些老兵的味dao了。这时大家也开始懂得追求进步，纷纷写起了入党、入团申请书，早晨起来开始抢扫帚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