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

1987。9。北京十里堡

战士们走完，我才背着背包离开了新兵连。全班比较，还数我分的比较好：到教导队去学习。因教导队离新兵连比较远，得到一个军用小火车站去搭火车。排长也要离开新兵连回老连队，也要搭火车，于是我们两个同行。离开了新兵连，排长放下了他的架，与我说这说那。可我老打不起神。

他瞪着睛问：“那为什么？”

我说：“我今天接到我爹一封信。”

“家里事了？”

指导员“哈哈”笑了：“工作嘛，到家再说，到家再说。”

我把爹来的那封信，给了他。

“到菜地没别的好，就是党快些。”

“怎么了？为李上？”

“元首”更加兴，手舞足蹈的。大家围着“元首”和他的指导员，也都羡慕，似乎去菜地比去军还好。

排长问：“你怎么了？”

排长抖着信说：“他羊羔疯又犯了，有什么办法？”

火车已经“嗷嗷”地站了。

我使劲。

我摇摇。

“信上说，‘老’死了。”

（原载《青年文学》1988年第1期）

“你告没告诉班里其他同志？”

我摇摇。

车把王滴载走了。车甩下一溜烟。

我说：“排长，我心里有些难受。”

这时天已经黑了。戈滩的天，是那样青，那样蓝。迎的东方，推一冰盘样的大月亮。

我们背着背包，向车站走去。

我摇摇。

“啊？”他一下丈把远，吃惊地望着我“这怎么可能？”

我摇摇。

“那是什么？”

我说：“信上不是说了，快半个月了。”

“元首”咳嗽两声，看大家一，对他的指导员说：“指导员，从今以后，你说哪儿打哪儿，让我领着班里的同志喂猪也行！”

信是下午收到的。爹在信上说“老”被队退回去以后，没有跟我爹去学泥瓦匠，就在家里地。一次三天不见他面，家里着了急，托人四找，最后在东北地的井里发现了他，尸已经泡得像发面窝窝。村里人都说，可能是打的时候，他的羊羔疯又犯了。

“我们走吧。”排长说。

当天下午，班副“元首”坐着生产地的拉羊粪卡车，兴采烈地菜去了。

“为王滴？”

第二个来接人的，是生产地的指导员，来接“元首”指导员是个黑矮的胖，也是河南人，说话十分直。“元首”分到菜地，本来十分沮丧。没想到菜地指导员一来，给他带来了喜讯：因分到菜地的都是差兵，相比之下“元首”还算好的——在新兵连当过“骨”于是瘸里将军，还没去菜地，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班副。这真是因祸得福“元首”情绪一下涨起来，给他的指导员让烟，围着问这问那。指导员叼着烟说：

“那为什么？”

我们默默走了好一段路，没有说话。

其他战士也都一个一个被领走了。

我摇摇。

快走近小火车站时，排长又问：

“多长时间了？”

他，叹息一声：“这话就对你说了，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又让人笑话了。”

“为‘元首’？”

“他一定是自杀！”“啊——”排长瞪大了珠。

这时我禁不住哭了：“排长，我了解他，他决不是羊羔疯犯了。”

“为其他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