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楼的厕所坏了。有人不自觉，坏了还继续用，弄得下水dao反涌，屎niao涌了一地。天气太热，一天之后，屎niao就变成了一群蠕动的蛆虫。有人亲眼看见了一个大尾ba蛆，正在往厕所对面的会议室爬。本来二楼的厕所是不会坏的。一楼可以坏，三楼可以坏，四楼五楼、六楼七楼八楼都可以坏，但二楼不能坏。因为在二楼办公的都是领导。负责打扫楼dao和环境卫生的，是单位从外边雇的几个临时工。为首的是一个说话大she2tou、脸上有条刀疤的老tou。大热的天，老tou还dai一ding折了帽檐的蓝布帽。每天早上班车开到，老tou都光着上shen、挥着大扫帚在楼前扫地，一shen往下掉汗；或者正站在台阶上训斥其他几个拿扫帚的。于是大家都说，这老tou有实干jing1神。别看老tou很实干，心眼也不傻，他打扫卫生有个分别，楼层不一样，卫生搞得也不一样，于是弄得上下都满意。比如，领导层都在二楼，二楼的卫生就搞得比较仔细，便池的白瓷抹ca得可以照出东西；一楼三楼、四楼五楼、七楼八楼等其它楼层是各chu1室办公的地方，人多便杂，搞干净也没有用，于是就相对ma虎些；但六楼东tou的厕所，老tou又搞得比较干净，因为在六层东tou办公的是总务chu1，临时工的雇用归总务chu1guan。过去别的楼层厕所太脏时，大家爱往二层或六层东tou的厕所跑，如果正好让打扫卫生的刀疤老tou看见，他会愣着眼睛不高兴。不过这一般都是在下班时候。上班时间，二层的厕所时常有领导出出进进，一般同志也不好往那里去；就是进去了，和领导隔一个板子方便，那边不时传来领导的各zhong声音，心里也受压力，方便得也不痛快。

但今天大家平等了，二楼的厕所也反涌了。不过这反涌并不是打扫厕所的老tou不尽心，而是单位自shen出了mao病。这单位有几位buchang的儿媳在这里，皆是buchang的儿子搞上以后，由bu办公厅安排到这单位的。于是单位的消息就比较灵通。如bu里有什么新闻，谁要升迁了，谁要下来了；哪位buchang不久要出国了，带谁不带谁了；包括哪位buchang家里有什么传闻，单位都能及时知dao。当然，大家知dao并没有什么坏chu1，起码听的时候心里兴奋，第二天就爱来上班。包括单位的局chang、副局chang什么时候想知dao上边动态，也往往要腆着脸走这条路子。据说副局chang老方就是为了多探听消息，才把自己老婆和某位副buchang的儿媳调到一起guan图书的。不过，儿媳们在这有好chu1，也有坏chu1。好chu1是上边jing1神知dao得快，但这单位有什么事，上边buchang也知dao得快，这是坏chu1，令几个局chang很tou疼。这几年几个局chang（一共八个）窝里翻，没搞好团结，单位搞得不是太美。今年五月，bu里新换了buchang。新官上任三把火，buchang听了关于这单位的情况汇报以后，决心进行调整。而且据说这次不是小调整，而是准备大换血。八个局chang中，有四个是早已到了退休年龄仍坚持不退的，据说这次就准备让七月份全退下来；其他几个也准备调出去，分散到别的单位，看你们再搞不团结！然后从外边再调进新的一tao班子。buchang下没下这个决心，大家一时还闹不准确；但儿媳妇已经开始在单位传达了。而儿媳传达的jing1神，一般来说不会错。与副局chang老方老婆一个图书室的儿媳甚至说，名单她都看到了，其中该退的名单中就有老方。老方老婆回去向老方一传达，老方当时心脏病就犯了，急忙吃了两粒速效救心wan。还有儿媳说，这次不同往常，这次是“全窝端”连正局chang老袁也不留，弄得老袁也心神不定。领导心神不定，单位便luan了tao，整个八层楼人心惶惶。二层的领导们上班时间也都不在办公室坐着，开始坐车出去活动。单位luan了tao，搞厕所卫生的老tou便有些浑水摸鱼，卫生搞得不如以前认真。何况过去二层是领导、领导的便池自然该抹干净；现在要换血，你们ma上不是领导了，何必还抹它？于是就脏了起来。最后造成反涌，屎niao遍地，出现蛆虫。后来还是正局chang老袁亲自从新buchang那里听到口信，buchang明确说，单位班子是要调整，但这次老袁还是不动的，对于老袁，不是考虑调不调的问题，而是考虑如何继续把单位搞好的问题，老袁这才放下心来，有了情绪。一有情绪，这天上厕所，才发现遍地蛆虫，于是大为光火，ma上将总务chu1chang叫来训了一通。总务chu1chang回去ma上将搞卫生的刀疤老tou叫去，训了一通。刀疤老tou这才知dao自己错误估计了形势，原来不是全窝端，二楼还有领导，这才一边嘟囔，一边下二楼去收拾厕所，将厕所的下水daoxi通，用簸箕将满地luan爬的组虫撮回便池里，然后一拉水闸，蠕动的蛆虫就下去了。